晨光漫进面包店时,三玖正在给刚出炉的枫糖司康撒糖粉。玻璃柜前已经排起了队,白大褂的身影在晨光里格外显眼——董嘉举着手机拍司康,说要发科室群;张教授的学生拎着保温桶,说“老师让带六个抹茶卷,要刚出炉的”;连平时最忙的急诊科医生,都特意绕路来买三明治,笑着说“丁主任不在,吃口他女朋友做的面包,也算沾沾喜气”。
二乃从后厨探出头,额前的碎发沾着面粉,语气带着点喘:“三玖,再烤两盘海盐卷!刚出炉的就被抢光了!”
三玖应着,转身往烤箱里放烤盘。指尖触到滚烫的烤盘边缘,突然想起丁子轩昨晚说的话:“行李箱我收拾好了,你的护照放在抽屉里,记得带那件米白色风衣,欧洲早晚凉。”
去欧洲参加国际心外科论坛的事,他们盼了很久。丁子轩特意提前三个月调整了手术排期,三玖也早就查好了当地的面包店,甚至列了张“必吃清单”,第一站就是巴黎那家百年甜品店。
可看着眼前的长队,看着二乃揉面时微微发抖的肩膀,三玖心里的期待,像被冷水浇过的面团,慢慢沉了下去。
打烊后,三玖坐在吧台后,数着今天的营收单。数字比上周又涨了三成,可她却笑不出来。二乃坐在对面,捏着酸痛的肩膀,往嘴里塞了块没卖完的可颂:“这阵子累得腰都快断了,等你从欧洲回来,我得请三天假,好好睡一觉。”
三玖的指尖顿在账单上,纸页被捏出褶皱。她看着二乃眼底的青黑,想起昨天收摊时,二乃蹲在地上揉膝盖,说“老毛病又犯了”;想起早上开门时,她为了赶烤面包,连早饭都没吃,胃药就放在吧台上。
“二乃姐,”三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不去欧洲了。”
二乃猛地抬起头,可颂渣掉在吧台上:“你说什么?疯了?机票酒店都订好了!”
“退了吧。”三玖摇摇头,指尖划过账单上的数字,“店里现在这么忙,你一个人肯定扛不住。我走了,你得从早忙到晚,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扛得住!”二乃打断她,声音有点急,“我是你姐,这点活儿算什么?你跟丁子轩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别因为我耽误了。”
“不是耽误。”三玖看着她的眼睛,眼眶有点热,“这家店是我们一起开的,你累的时候,我不能不在。”
从大学毕业那年,她们攥着仅有的积蓄租下这个小门面,到现在把“三叶堂”做成这条街的招牌,她们从来都是一起扛。二乃嘴上总说“你别管”,可三玖知道,她的“逞强”里藏着多少疲惫。
那天晚上,三玖把决定告诉丁子轩时,他正在厨房给她热牛奶。听到“不去了”三个字,他手里的牛奶锅差点掉在地上。
“为什么?”他转身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解,“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去看埃菲尔铁塔,去吃马卡龙……”
“店里太忙了,二乃姐一个人不行。”三玖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牛奶,倒进杯子里,“你也看到了,每天都排着队,她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可以请个临时帮工。”丁子轩的语气很急切,“或者跟院长说,把行程缩短一半,我们快去快回。”
“不行。”三玖摇摇头,把牛奶递给他,“你是主旨发言,怎么能缩短行程?而且临时帮工不熟悉店里的规矩,面包的配方、客人的喜好,都得从头教,反而给二乃姐添乱。”
她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歉意:“子轩,对不起……等下次吧,下次我们再一起去。”
丁子轩看着她眼里的坚定,知道她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他接过牛奶,却没喝,指尖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传过来,带着点凉。
他不是不理解她的责任感,只是一想到要独自去欧洲,想到每天晚上回酒店时,看不到她趴在床上看面包食谱的样子,想到在论坛上发言时,台下没有她带着笑意的眼睛,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手术台上突然停跳的心脏监护仪。
医院走廊里的“反常”与藏不住的牵挂
第二天一早,丁子轩走进医院时,脚步比平时沉了些。董嘉拿着手术方案迎上来,笑着说:“主任,今天的病例讨论改到下午了,院长说让你专心准备去欧洲的发言稿。”
丁子轩“嗯”了一声,接过方案,却没看,径直往办公室走。
“主任,你脸色不太好,”董嘉跟在后面,有点担心,“昨晚没睡好?”
“没什么。”丁子轩推开办公室的门,把方案往桌上一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欧洲的论坛,我不去了。”
董嘉愣住了,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去了?为什么?那可是国际论坛啊!多少人挤破头想上台……”
“不想去。”丁子轩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三玖不去,我一个人去没意思。”
“啊?”董嘉更懵了,“三玖小姐不去,你就不去了?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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