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里漏进一丝青灰色的光。丁子轩动了动僵硬的肩膀,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三玖还睡着,眉头却蹙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他的手臂被她枕了一夜,麻得快没了知觉,却不敢抽出来,怕惊扰了她难得安稳的睡眠。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两下,是科室护士发来的消息:“丁主任,今早的例会和两台门诊已协调给李医生,您放心休息。”他回了个“谢谢”,指尖划过屏幕时,不小心碰到三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又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些,却还带着灼人的热。
他轻轻抽出手臂,动作轻得像蝴蝶振翅,起身时膝盖撞到床沿,发出“咚”的轻响。三玖的睫毛颤了颤,嘴里含糊地念了句“子轩”,他立刻俯身按住她的手:“我在,去给你换退烧贴,马上回来。”
她没睁眼,只是无意识地往他手心里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抚的小兽。丁子轩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转身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
拧毛巾时,他特意调了温水——三玖皮肤嫩,用凉水擦身会发抖,太烫又怕刺激,这是他试了无数次才摸准的温度。折叠退烧贴时,他对着光看了看,确保胶体没有气泡,边角对齐她的发际线——上次她发烧,他把退烧贴贴歪了,被她笑着吐槽“丁医生贴胶布还没我包面包规整”。
回到床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揭下她额头上的旧退烧贴。昨夜的汗把贴纸浸得发皱,边缘黏在发丝上,他用指尖捻着头发一点点分开,动作轻得像在拆解精密的手术缝线。新的退烧贴贴上时,三玖“唔”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却没醒。他盯着那片淡蓝色的贴纸看了会儿,又拿过体温计,轻轻夹在她腋下——38度2,比凌晨降了1度,他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了半分。
手机又震了震,是院长发来的消息,问他下午的会诊能不能远程参与。他回:“抱歉院长,家属高烧未退,今日无法处理工作,已安排李医生代劳。”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心里竟有种奇异的踏实——从医十年,他从未为私事请过假,可此刻看着床上呼吸渐匀的人,觉得所有的“破例”都值得。
七点多,厨房飘起淡淡的米香。丁子轩站在灶台前,手里搅着砂锅里的粥。米是昨天刚买的珍珠米,提前泡了两小时,此刻煮得糯糯的,他又切了块山药进去——三玖烧得久了伤胃,山药能养脾,这是她外婆教的方子,他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标着“三玖发烧时用”。
粥快好时,他听见卧室传来动静,快步走过去,正撞见三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脸色白得像宣纸,嘴唇干得起了皮。“别动。”他快步过去扶住她,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是不是渴了?”
她点点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怎么没去上班?”
“请了假。”他转身倒了杯温水,用嘴唇试了试温度——不烫不凉,刚好能入口,这才递到她嘴边,“医生也得照顾病人,何况是我的‘专属病人’。”
三玖的脸颊泛起一点浅红,喝了两口水,眼神落在他下巴上——那里冒出了层淡淡的胡茬,是昨夜没顾上刮的痕迹。她抬手想碰,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他握住了。
“手凉。”他把她的手包在掌心,呵了口热气,“再躺会儿,粥马上好,加了山药,你小时候爱吃的。”
她没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握着。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被子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里面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他的掌心很暖,像个小小的暖炉,烘着她冰凉的指尖,连带着心里的慌也散了些。
九点,丁子轩端着粥进来时,三玖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他把小桌板架在床沿,盛了半碗粥,又从旁边的碟子里夹了块腌梅子——酸溜溜的能开胃口,是他早上特意跑了两条街,在老字号酱菜铺买的。
“尝尝?”他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山药的绵甜混着米香,在舌尖化开时,三玖的眼睛亮了亮,乖乖张嘴咽下。吃到第三口,她突然停住,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你昨晚没睡?”
“睡了,在沙发上眯了会儿。”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没说自己其实醒了三次,每次都要摸她的额头才放心。
她没戳破,只是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胡茬:“扎人。”
丁子轩的耳尖红了,像被她的指尖烫到。他握住她的手按回被子里:“快喝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碗粥没喝完,三玖又困了,打了个小哈欠,往他身边靠了靠。他顺势把她揽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本旧漫画——是高中时她送他的《蜂蜜与四叶草》,书页都泛黄了,他却记得她最爱里面的台词:“喜欢一个人,会想变成温柔的人。”
他轻声念着漫画里的对白,声音像午后的风,温温软软的。念到男女主在樱花树下告白的段落时,怀里的人动了动,含糊地说:“高中那棵樱花树……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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