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一位年轻而略显自负的历史学博士,刚刚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职位——负责整理海城大学最古老、也最无人问津的“西翼特藏书库”。这份工作听起来颇具声望,特藏书库据说藏有建校以来的诸多孤本善本,甚至还有些无法归类的奇特文献。然而,这份荣耀背后,是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孤寂与不祥传闻。
西翼书库,如同一位被岁月遗忘的老人,静默地偏安于大学校园最偏僻的角落。它是一栋三层高的哥特式建筑,灰黑色的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狭长而阴暗的窗户像是深陷的眼窝,无神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林翰第一次踏入这里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旧纸张、皮革和尘埃混合的气味。阳光似乎也厌弃此地,只能艰难地从布满污渍的彩色玻璃窗挤入几缕,在空气中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更添几分诡秘。
“林博士,这里……就交给你了。”图书馆老馆长在门口踌躇片刻,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递过一大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这里的藏书目录早已散佚,你的任务就是重新编目、整理,并评估其价值。不过,”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尽量在白天工作,晚上……这里不太平。”
林翰只当是老人家善意的提醒,或是某种古旧机构特有的神秘主义作祟。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放心吧,馆长,我会小心的。”他自信地笑了笑,接过钥匙,目送老馆长如释重负般匆匆离去。
最初的几天,林翰沉浸在发现珍稀文献的兴奋中。巨大的书架如迷宫般延伸,高耸入顶,仿佛要吞噬一切。他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阅那些泛黄脆弱的书页,感受着指尖下历史的沉淀。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只有他翻书的沙沙声、脚步在磨损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呀声,以及偶尔从窗外传来的风声。
但很快,一些细微的异常开始出现。他明明记得将一本17世纪的航海日志放在A区3架,第二天却在C区5架最顶层找到了它。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记忆出了偏差,毕竟工作量巨大,偶有疏忽也属正常。然而,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有时,他会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焚香的怪异甜香,但书库里绝无此类物品。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偶尔会感觉身后有人注视,猛然回头,却只有森然矗立的书架和飞扬的尘埃。
“错觉,一定是精神太紧张了。”林翰揉着太阳穴,试图安慰自己。他开始在每天工作结束前,用手机拍下重要文献的位置,但第二天,某些东西依然会神秘地移位。他甚至尝试在门口撒上一层薄薄的滑石粉,结果第二天除了他自己的脚印,别无他痕。
让他真正感到不安的,是那些低语。起初是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从书架深处,从天花板的阴影里,传来微不可闻的、像是有人在用极低沉的声音诵读着什么的动静。他屏息凝神去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他耳鸣的幻觉。但渐渐地,那低语声越来越清晰,虽然依旧听不懂内容,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般的奇异魔力,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循声而去。
某天下午,林翰在整理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时,发现了一个被遗忘在旧麻布袋里的木箱。箱子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并非预想中的珍贵书籍,而是一本通体漆黑、约有A4纸大小的厚重日志。它的封面似乎是用某种粗糙的皮革制成,触手冰凉坚硬,中央烙印着一个奇异的、由交错线条组成的符号,既非任何已知文字,也非任何教派的徽记。日志没有书名,没有作者,也没有出版信息。
林翰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是用一种暗红色的墨水书写,笔迹狂放而扭曲,透露出书写者极度不稳定的情绪。内容更是令人费解,充满了神秘主义的符号、星象图、以及一些像是咒语的片段。
“门扉已开,低语者自星海彼岸而来……血为引,魂为祭,古神将再次行走于大地……”
“他们窃取了不应属于凡人的知识,如今,代价将由他们的血脉偿还……书库是祭坛,每一本典籍都是墓碑……”
“我能感觉到它,它在呼吸,它在观察……它渴望更多……更多……”
这些文字如同毒蛇般钻入林翰的脑海。他明明不认识那些符号,却诡异地能理解其大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尾椎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这本“漆黑日志”,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气息。他猛地合上日志,心脏狂跳不止。这绝不是普通的文献,它更像是一个疯子或邪教徒的呓语。
从那天起,书库里的怪异现象急剧升级。低语声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有时是男人的低吼,有时是女人的尖笑,有时则是孩童的哭泣。书架上的书籍会无缘无故地纷纷坠落,沉重的木梯自行滑动。他甚至好几次在眼角余光中瞥见一个高瘦的黑色人形,在书架间的阴影中一闪而过。书库里的温度也仿佛骤降了十几度,即便是在炎热的夏日,林翰也感到刺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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