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南阳的张衡回答说:“从开始选孝廉到现在都两百年了,一直都是先看孝顺不孝顺;孝顺做好了,再有精力才去学法律文书。辛卯年的诏书呢,却只看能不能精通经典、会写公文;就算有人特别孝顺,也可能不符合要求,这不是丢了根本,光抓细枝末节嘛。曾子特别孝顺,可他其实挺老实木讷的,文学方面比不上子游、子夏,政事方面比不上冉求、季路。现在非要一个人啥都会,表面上看着行,实际上肯定有不足的地方,这就违背选孝廉的初衷了。再说那些郡国的太守、国相,拿着朝廷的命令去安定地方,那是国家的重要大臣,一下子罢免十几个人,下面的官吏和老百姓光忙着迎来送往就累坏了,新官旧官交接的时候,公私事务都容易乱套,有的官员把地方治理得挺好,就因为一点小错就被免了职,这就好比抢走了老百姓的好父母官,让老百姓叫苦连天。《易经》说犯了错要及时改正,《论语》也说别怕改正错误,朋友之间都不会把矛盾留到第二天,何况是皇帝,要治理天下,更得这样啊!最近,天上出现妖星,地下又有地震地裂,老天爷的警告已经很明显了,让人害怕。聪明的人在灾祸还没露头的时候就把它解决了。现在既然已经看到征兆了,那就赶紧把政治搞好,心里敬畏着,说不定坏事就能变好事呢。”
皇帝看完大家的回答,觉得李固说得最好,马上就让乳母回自己家,那些常侍也都吓得赶紧磕头认错,朝廷一下子严肃起来。皇帝封李固当议郎;可乳母和宦官都恨死他了,就伪造奏章诬陷他。这事儿直接从宫里交办,大司农南郡的黄尚等人去找梁商求情,仆射黄琼也帮着解释。过了好久李固才没事,结果被派去当洛阳令,李固干脆不干,回汉中去了。马融对经籍特别精通,文章也写得好;他回答问题后,也被封了议郎。张衡文章写得好,对《六艺》也特别精通,虽然他才华比别人高,但一点都不骄傲;他还擅长搞机械发明,对天文、阴阳、历算特别有研究,做了个浑天仪,还写了《灵宪》。他这人性格淡泊,不追求名利;在一个官位上经常好几年都不升职。
太尉庞参,在三公里面那是出了名的忠诚正直,可老是被皇帝身边的人说坏话。刚好他推荐任用的人不合皇帝心意,司隶校尉就顺着这个事儿弹劾他。当时正赶上茂才、孝廉集会,庞参因为被弹劾,就称病没去。广汉上计掾段恭趁着集会的时候给皇帝上疏说:“我听路上的行人、种地的农夫、织布的妇女都说:‘太尉庞参那是尽心尽力,就是因为太正直,不会讨好别人,在一堆坏人里面被孤立,老是被人陷害。’用坏话去害那些忠诚正直的人,这是天地都不容的事儿,皇帝您可一定得小心啊!以前白起被赐死,诸侯们都喝酒庆祝;季子回来,鲁国人都高兴他能解决国家的困难。国家得靠贤能的人治理,皇帝得靠忠诚的人才能安稳。现在天下人都高兴陛下有这么忠诚贤能的大臣,希望陛下一直信任他,让国家能安定。”奏章送上去后,皇帝马上派小黄门去看庞参的病,还让太医送了羊和酒。后来庞参的夫人讨厌前妻的儿子,把孩子扔井里淹死了;洛阳令祝良就上奏庞参有罪。秋天七月己未日,庞参最后因为灾异和这事儿被免了职。
八月己巳日,朝廷任命大鸿胪施延当太尉。
鲜卑来攻打马城,代郡太守去抵抗,没打赢。没过多久,鲜卑首领其至鞬死了。从这以后,鲜卑来抢劫的次数就少了点。
评论
阳嘉二年六月至秋季的历史记载,围绕“对策”与“争议”展开,集中展现了东汉中期士大夫对时政的深刻反思,以及皇权、外戚、宦官之间复杂的权力博弈,字里行间透着制度颓势与理想微光的交织。
对策中的治世蓝图:士大夫的集体呐喊
洛阳宣德亭地裂后,皇帝召集“敦朴之士”对策,李固、马融、张衡的奏疏堪称东汉版的“改革建议书”,直指王朝核心病灶:
李固的“固本论”:他以“汉兴三百余年”的历史为镜,痛斥封乳母宋娥为侯“乖旧典”,警告外戚梁氏子弟“荣显兼加”会重蹈阎氏覆辙,更直言宦官“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任无限极”的弊端,提出“罢退宦官,裁置常侍二人、小黄门五人”的具体方案。其核心主张是“政归国家”——通过限制外戚与宦官权柄、坚守“旧典”,重建“心腹(朝廷)强则四支(州郡)固”的治理秩序。他将尚书比作“北斗”,强调中枢决策的重要性,呼吁皇帝“坚堤防(政教)”,直击“腹心之疾”而非纠结“四支之患”,展现了清醒的政治洞察力。
马融的“足民论”:与李固聚焦权力不同,马融从民生入手,主张通过“制度性节俭”改善民生——简化嫁娶、丧葬礼仪以减轻负担,保障农夫耕作时间,让百姓“产业以重其志”,从根本上减少“为非者”。这种“藏富于民”的思路,点出了东汉后期“恩泽之声多、惠和之实少”的虚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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