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耳畔响起潮水退却般的轰鸣，李云澈的霜花剑不知何时插进她脚边的青砖，剑穗上融化的冰晶正逆流回穗子顶端。
"还剩三息。"李云澈的声音像是从万丈冰窟传来。
他鬓角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下颌，握着剑柄的指节泛出死灰色。
林婉咬破舌尖强提灵力，染血的缠魂绫如灵蛇般窜向报价玉盘。
灵眼穿透时空凝滞的屏障，她看到凌仙儿拍卖槌落下的轨迹里藏着七道暗纹——那是千机阁最高级别的防护禁制。
当殷红血珠渗入玉盘中央的篆文凹槽，凝固的时空突然泛起涟漪。
林婉指尖触到某种粘稠的阻力，仿佛在深海中书写符咒。
灵眼骤然刺痛，她恍惚看见三百里外某座洞府里，沉睡的化神期大能突然睁开双眼。
"成了！"
李云澈的霜花剑发出悲鸣般的震颤，时空凝滞的结界轰然破碎。
雷耀折断的手指重重砸在展台边缘，林氏夫人袖中掉落的鲛珠残片尚未来得及炸开，凌仙儿的拍卖槌已敲在泛起金光的防护禁制上。
"九百五十万第三次！"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传遍全场，"凝灵草归天字三号贵宾！"
欢呼声掀起的声浪震落穹顶冰渣，赵轩掷出的玄铁令在空中炸开庆贺的焰火。
林婉踉跄着扶住展台边缘，灵眼残留的影像里，那些试图从虚空裂缝探出的苍白手臂正疯狂撕扯着某种无形屏障。
"你的手..."她转头望见李云澈垂落的广袖下，霜花正顺着经脉往腕骨蔓延。
那些本该透明的冰晶里，竟裹着细如发丝的猩红纹路。
李云澈并指抹过霜花剑，剑刃残留的时空之力将两人笼在淡银色光晕中。"戌时三刻城外枫林见。"他传音入密的声音比往常沙哑三分，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展台，冻住了林氏夫人尚未收起的鲛珠残片。
凌仙儿捧着紫檀药匣走来时，林婉注意到她发间多了支陌生的翡翠步摇。
那坠着的东珠表面浮着层诡异灰雾，灵眼细看竟是缩小了百倍的怨魂面孔。
"恭喜姑娘。"主持人指尖抚过药匣表面的禁制符文，某道暗纹突然扭曲成蛇形，"千机阁已开启西南传送阵，贵宾可..."
"不必。"林婉截断她的话头，染血的绢花突然化作巴掌大的玉牌，"劳烦开启东侧角门。"灵眼捕捉到翡翠步摇里窜出的灰雾钻入地缝，那方向正对着赵轩所在的雅阁。
拍卖场穹顶的琉璃灯忽明忽暗，林婉抱着药匣穿过欢呼的人群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她假装整理鬓发回头一瞥，正好看见雷耀脖颈的黑色蛛网纹路褪至锁骨——那消退的轨迹竟与城外护城河走势完全吻合。
"林姑娘留步！"赵轩追上来时，玄铁令表面凝着层水汽，"方才收到传讯，北郊沼泽..."
呼啸而过的风里突然夹杂着鲛人歌谣，林婉腕间的缠魂绫无风自动。
她抬眼望向城楼方向，暮色中的飞檐斗拱在灵眼中显出森森白骨——整座城池的防御大阵，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某种献祭阵法。
"有劳赵道友费心。"她将药匣塞进储物镯，指尖触到李云澈悄悄塞进来的冰莲。
那花瓣上凝着的霜痕拼成半幅星图，与拍卖场穹顶消失的裂缝图案完美契合。
戌时的更鼓声穿透渐渐升起的夜雾，林婉走出东侧角门时，怀中的传讯玉简突然发烫。
李云澈留下的冰莲不知何时化作水流渗入地砖，那些湿润的痕迹在月光下竟蜿蜒成箭头，直指枫林相反方向的乱葬岗。
护城河的波涛声里忽然混入铁器碰撞的轻响，林婉嗅到风里飘来的腥气，那味道与拍卖场沸腾的暗蓝色液体如出一辙。
她假装弯腰整理裙摆，灵眼瞥见城墙阴影里闪过半片逆鳞的幽光——与林氏夫人脖颈后贴着的鳞片纹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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