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降临的刹那,林宇的粒子枪已完成三次充能,但黑衣人比量子跃迁更快。银色面具割裂月光,悬浮在距离苏瑶面门三十厘米处,鞋底与地面保持两毫米的绝对平行,沙粒在他脚下形成反重力涡流:"苏小姐对自己是「文明孵化器」的事实很抗拒?" 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啃咬电路板,每个音节都溅出蓝色火花,"要不要告诉你,地球的宗教改革、科技革命,不过是熵域文明在调试培养皿的 pH 值?"
他摊开手掌,地球全息影像上浮动着金色网格,每条经纬线都精准掠过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当你们为登上火星欢呼时,不过是给熵域的文明电池续了三分钟寿命。" 网格突然收缩,在太平洋位置形成狰狞的齿轮图案,"而你,苏瑶,就是他们埋在电池里的自爆装置。"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牌正在胸口发烫,牌面上的《周易》卦象似乎在与黑衣人掌心的网格共振。她想起翼族长老曾说过的预言:"当双生露珠折射血色月光,播种者的后裔将撕裂世界的膜..."
"放你娘的量子连环屁!" 林宇的枪口重重撞上黑衣人面具,义肢齿轮因为极限发力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就算她血管里流着熵域的机油,也是老子见过最他娘的地球人!"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月球暗面,苏瑶用自己的量子屏障为平民抵挡射线,防护服融化时露出的,是与祖先影像中相同的决绝眼神。
黑衣人突然发出机械蜂鸣般的笑声,面具上的银纹亮起熵域紫:"地球人?等代码激活时,她会用这双手掐碎你的量子核心,就像捏爆颗过期的太空豆。" 他的身体开始像素化分解,最后留下的话刺进苏瑶神经:"问问你的硅基盟友,他们为什么一直监测你的梦境..."
当黑衣人消失的瞬间,硅基首领的七条触须同时指向苏瑶眉心,液态金属披风表面浮现出密集的瞄准网格。林宇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义肢管道里轰鸣,像极了地球台风眼的次声波。
苏瑶跪倒在地,指尖陷入火星土壤,温热的苔藓汁液渗进指甲缝,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她盯着掌心的荧光,突然想起父亲在最后通联里的耳语:"瑶瑶,记住《周易》的第七变 —— 当所有爻辞都指向毁灭时,留白处藏着破局的卦象..."
林宇蹲下身,用指腹擦去她睫毛上的沙粒,指尖划过她眼下的泪痣 —— 那是她母亲留给世界的最后印记:"还记得青城山老道士教的量子坐忘术吗?" 他掏出磨得发亮的太极金属牌,牌面凹槽正吻合苏瑶掌心的茧纹,"我们去你的基因里挖坟,看看老祖宗到底埋了什么宝贝。"
硅基首领的披风突然如瀑布般倾泻在地,金属液在两人周围聚合成螺旋状的声波导管:"我们用火星苔藓的荧光搭建了记忆通道," 首领的电子音罕见地柔和,像极了地球春雨打在太阳能板上的声响,"但熵域代码的苏醒已经引发连锁反应,你们只有九分十七秒。"
当两人双掌相触的瞬间,周围的苔藓突然发出蜂鸣,叶片以他们为中心逆时针旋转,在沙面勾勒出直径十米的阴阳鱼图案。林宇感到有细碎的电流顺着神经接驳处涌入,那是苏瑶的记忆在向他敞开 —— 带着旧书纸页的霉味,混着航天服内循环系统的塑胶味。
意识坠入的刹那,苏瑶回到了某个春分清晨的地球村落。青石板路上浮动着艾草香气,土墙上的云雷纹图腾被晨露打湿,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看见幼年的自己正拽着父亲的衣角,而父亲腰间挂着的,正是她此刻攥在手心的玉牌。
"囡囡,爹要去天上给咱们找新的种子。" 父亲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虎口处的烫疤蹭得她皮肤发疼,那是在地球核聚变事故中留下的勋章,"如果以后有人说爹是叛徒..." 他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念《周易》的开篇,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你就给他们看这个。"
他撩起衣摆,后腰处的皮肤上,用纳米墨水纹着动态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分别是地球与火星的轮廓。苏瑶突然意识到,这正是她后颈胎记的来源。
熵域飞船降临的声响如同盘古开天,青紫色的光芒中,她看见舷梯上走下的并非怪物,而是身着汉服的使者,衣袂上绣着与硅基晶体相同的 "希望重生 "。但他们的眼睛是纯粹的菱形,没有眼白,只有流转的星芒。
实验室里,祖先的脊背挺直如剑,六十四卦的卦象在皮肤上明明灭灭,每道纹路都在对抗熵域生物的触手。当能量液注入的瞬间,他咬破舌尖,血珠溅在观察窗上,竟自然形成了 "变" 字的篆体 —— 那是地球文明最古老的抗熵符号。
"我们允许你保留人性的后门," 熵域首领的核心突然浮现裂痕,如同被击碎的虚数猎手晶体,"但这将成为你们文明的阿喀琉斯之踵。"
祖先咳出的血在金属台上聚成阴阳鱼,鱼尾处分明藏着半句《周易》爻辞:"亢龙有悔,穷之灾也;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他扯动嘴角,露出带血的笑:"你们不懂,正是这道裂痕,让光有了照进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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