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如同穿透迷雾的闪电，直刺人心：
“还有！！”赵江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他挺直腰背，仿佛要找回昔日那个在废墟中带领众人站起来的军人姿态，一字一句，如同洪钟大吕，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上：
“忘记你们当时的宣誓了吗？！！”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或惊惶、或羞愧、或茫然的脸：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务谁？！你们自己吗？！”
“‘服从命令！’——我的命令，你们现在在服从什么？！”
“‘不怕牺牲！’——你们现在怕的是什么？！是失去屁股底下这把椅子？！是怕失去那点可怜的、靠克扣口粮换来的特权吗？！！”
“你们的初心呢？！都他妈喂了狗了吗？！！”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带着赵江海所有的悲愤、失望和最后的军人血性。整个指挥中心，彻底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军官们，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有人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赵江海那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眼睛；
那个刀疤军官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老参谋颓然跌坐回椅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赵江海的话，字字诛心。他不仅撕开了基地残酷的生存现状，更将他们内心那点隐秘的、在绝望中滋生的自私和怯懦，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句被遗忘在末世尘埃中的誓言，此刻如同最锋利的审判之剑，悬在了每个人的头顶。
巨大的羞耻感和生存危机的双重碾压下，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化为了无声的死寂。他们无力反驳。赵江海用他最后的尊严和血性，为林默的接管，强行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赵江海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他不再看那些失魂落魄的军官，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一直如同深渊般沉默的林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开口，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房间：
“林店长……磐石基地……交给你了。”
这句话，是权力的正式交割，也是旧时代的最终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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