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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涛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油腻腻的小方桌上,那根挂着的面条滑稽地晃荡着。他看着墙角那堆落满灰尘、蛛网缠绕的破瓦罐,感觉它们瞬间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刑具。再看向奶奶那张笑得像朵老菊花的脸,那眼神里明晃晃的“我懂你”简直比系统提示音还扎心!
“阿嬷……” 阿涛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杭腔,“这堆东西……毛多(很多)嘞!堆了毛长辰光(很久)嘞!” 他想挣扎一下,试图唤起奶奶对那堆“古董”的一丝怜悯,或者对自己这个刚被雷劈又被电疗的“伤员”的同情。
“毛多?”奶奶眉毛一挑,放下筷子,双手往膝盖上一拍,嗓门又亮了起来,“多啥西(什么)多?堆了毛长辰光是伐?就是堆得毛碍眼(很碍眼)才要弄掉!你看看,看看!” 她指着天井角落,“野草都从罐子缝里钻出来嘞!像个啥样子?我们老徐家的门面还要不要啦?” 她越说越起劲,仿佛那堆破瓦罐是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你阿爸(爸爸)老徐回来看到,又要讲我老太婆邋遢嘞!”
【警告!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倾向!任务时限剩余:29分15秒。请宿主珍惜时间,积极投身劳动改造(建设)。】 杭普系统音适时地在他脑子里响起,还伴随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针尖扎皮肉似的微麻感,从脊椎末端蔓延开。
“嘶……” 阿涛倒抽一口凉气,那点微麻感瞬间放大了他对“持续性轻度神经刺痛”的恐惧。他猛地从吱呀作响的竹椅上弹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翻那碗还没吃完的片儿川。
“弄!弄!我弄!”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股被逼上梁山的悲愤,大步流星地冲向墙角那堆“碍眼”的破瓦罐。武校十年练就的腱子肉绷紧了,花里胡哨的紧身T恤下,肩背的线条贲张。
奶奶优哉游哉地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汤,看着孙子那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她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涛儿啊,当心点!有些罐子毛脆(很脆)的,别毛手毛脚摔碎了,割了手阿嬷要心疼的。” 这话听着是关心,可配上她那看戏的表情,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快摔一个给我看看”。
阿涛没回头,憋着一肚子邪火,弯腰就去搬最上面一个沾满泥垢、足有小水缸那么大的瓦罐。手指刚一用力——
【滋——!】
一阵不算剧烈但绝对恼人的刺痛感,像被几十只蚂蚁同时咬在神经上,瞬间从手腕窜到肩膀!阿涛手一哆嗦,差点真把罐子摔了。
【友情提示:劳动需规范,宿主请轻拿轻放,体现对物品(哪怕是垃圾)的尊重。微笑表情。】 系统的杭普腔带着一种欠揍的“循循善诱”。
“尊重你个……” 阿涛硬生生把脏话憋回去,脸都憋紫了。他咬着后槽牙,用上了武校里练卸力、练擒拿的精细劲儿,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捧”着那个沉甸甸的破瓦罐,像捧着一个随时会炸的炸弹。肌肉贲张的手臂,此刻做着最憋屈的精细活。
他屏住呼吸,一步一顿,把那大罐子挪到天井门口。巷子里的阳光刺眼,邻居张阿姨正拎着个菜篮子从门口经过。张阿姨是巷子里有名的“消息树”,平时看见阿涛都是贴着墙根溜的。
“张……” 阿涛下意识地想吼一句“看什么看”,结果刚吐出一个字,脊椎深处熟悉的针扎感又来了!他猛地一激灵,硬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脸皮抽搐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笑容”,喉咙里发出怪异的、试图友好的咕哝声。
张阿姨像见了鬼!不,比见了鬼还惊悚!她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几根翠绿的莴笋滚了出来。她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死死盯着阿涛脸上那个狰狞的“笑容”和他手里捧着的、跟他气质极度违和的破瓦罐,足足愣了有五秒钟。
“救……救命啊!!!” 张阿姨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捡起菜篮子,也顾不上莴笋了,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巷子拐角,留下一路惊恐的回音。
阿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垮了下来,只剩下更深的憋屈和想毁灭一切的暴躁。他恶狠狠地盯着张阿姨消失的方向,心里翻江倒海:老子搬个垃圾都他妈吓成这样?!老子有那么吓人吗?!
【检测到宿主内心存在大量负面评价及攻击性联想。请保持平和,专注任务。邻里和谐是基础。】 系统冷冰冰地提醒,那丝细微的神经刺痛如影随形。
“我平和你……” 阿涛咬牙切齿,认命地转身,继续他的“瓦罐大迁徙”。他像一头被套上枷锁的蛮牛,被迫做着最精细的绣花活。一趟,两趟……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混着灰尘,在他那张刚毅却写满憋屈的脸上冲出几道滑稽的泥沟。那身紧绷的T恤早就被汗水和灰尘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此刻却显得格外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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