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那瓶化尸粉，真是个神仙玩意儿。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山坳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除了空气里还飘着那么一丝丝血腥味，谁能想到，就在刚才，这里刚刚被屠了五百多个山匪？
“走！”
杨凡跨上战马，大手一挥，队伍再度开拔。
可马蹄子还没踩热乎，派出去的斥候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都白了。
“将军，不好了，前面有人拦路！”
杨凡眉头一拧，心里都乐了。
“怎么着，还有不怕死的？”
开什么玩笑，黑风寨五六百号人，刚被自己剁了，尸体化的水估计都还没干透，这消息长了翅膀也该传遍这片山头了。
现在这附近的山匪，看到他神箭营的旗子，不绕着走都算他们胆子肥，怎么还有人敢主动上来触霉头？
“是山匪？”旁边的邓玉沉声问道。
“不像！”斥候连连摇头。
“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得破破烂烂的，看着倒像是一群难民。”
难民？
杨凡更奇了，这年头，老百姓见了官军，不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都来不及，还有敢主动上来拦路的？
“八成有古怪，去看看！”
杨凡心里揣着疑团，一马当先，带着神箭营径直向前。
绕过一个山坡，眼前的景象，让整个神箭营的马步，都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前面的官道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
正如斥候所说，不是山匪，更不是军队，而是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足有数百号人，把整条路堵得死死的。
他们一个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说是衣服都抬举了，就是挂着几片破布条。
他们就那么站着，不吵不闹，用一种混杂着恐惧、麻木，还有一丝……几乎快要熄灭的期盼，死死地盯着杨凡他们。
那眼神，就像在沙漠里活活渴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海市蜃楼，渴望得发疯，又怕是空欢喜一场。
杨凡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里那股子警惕立马就消了，只剩下一声叹息。
他利落下马，将弓箭扔给邓玉，独自一人，缓缓朝着人群走去。
“老乡们，”他在十几步外站定，声音放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拦住我等的去路，可是有什么事？”
人群死一般地寂静，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人群中，一个拄着树枝，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睛在杨凡身上来回打量了半天，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杨凡，猛地一鞠躬。
“老朽……见过将军！”声音沙哑得像在拉锯。
“我们是这附近村子的，平日里，没少受黑风寨那伙天杀的畜生欺负！”一提到黑风寨，老人浑浊的眼里瞬间迸射出刻骨的恨意。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发着抖，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颤音：“刚才，我们听说，是将军您，带着天兵天将，把黑风寨那伙畜生……给、给平了？”
杨凡看着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平了。”
就这两个字，在人群中引爆！
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两行热泪唰地就涌了出来，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乡亲们，是真的，将军真的替我们报仇了！！”
“呜哇——”
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哭声和欢呼声，瞬间冲天而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老人抹了把泪，回过身，对着杨凡扑通一声就要跪下！
“使不得！”杨凡眼疾手快，一步跨过去，死死扶住他。
“使得，使得啊将军！”老人激动得浑身哆嗦，“您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们也没啥好报答的！”
他冲着身后猛地一招手。
几个精壮汉子，立马挑着几个半人高的大竹筐，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压得腰弯成了虾米。
“将军！”老者指着那几个竹筐，声音里是那种最质朴的诚恳。
“这是我们几个村子，凑出来的一点心意，东西不值钱，还望将军和兄弟们，别嫌弃！”
说着，他示意汉子们把盖在上面的布掀开。
白布掀开的瞬间，杨凡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竹筐里，没有金银，没有珠宝。
而是一筐筐的鸡蛋，一捆捆还带着新鲜泥土的蔬菜，甚至还有几只被捆着脚，还在扑腾的活鸡活鸭！
这些东西，搁平时，屁都不算。
可再看看眼前这群饿得皮包骨头，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的百姓……杨凡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是他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口粮，是他们准备过冬的命根子，是他们留着给家里娃娃补身体的宝贝！
现在他们把自己的命根子、自己的宝贝，全都掏了出来，要送给他们这支才见了一面的军队！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杨凡的眼眶。
“他奶奶的……”
他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多好的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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