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安静的听他说着,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一脸同情的看向那个一身污垢、满面泪痕的男人。
“对了,你们怎么会想到去抢烈焰楼啊?柳条巷能住的地方那么多,只要找街长讨份书函就能划到一块地盘安家。”卞沧临抽离回忆,缓了缓情绪,问起他真正想问的事儿。
那几个谌周人相互看看,又把那个最先开口的给推了出来。
“我们在这睡了快十日,没人跟我们说呀……也不知还有街长这事……”
这时站在卞沧临身边的齐川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裳,说道:“其实……前年老街长病逝之后,就一直没有新的街长出现过……我们也去城守大人的官廨外打探过,但每次去问,门官都说让我们等等。久而久之,我们都以为柳条巷的街长已经被官府取缔了。”
“取缔?”卞沧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霄霄摸着冒了胡渣的下巴,喃喃自语:“自从古柳失火,柳条巷被烧毁,城守便专为柳条巷派遣了街长施以照管。然而这柳条巷也不过就是一条破败的街巷,取缔这锦都城内唯一的街长,也没什么不合理。”
“咱们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吧!”慧玉怜悯的看着那几个还在狼吞虎咽吃肉馍的男人,“纪霄霄,烈焰楼里还有空房吗?”
“早住满了!稚生堂不收能跑会跳的幼童,烈焰楼现在就是座幼生堂!不过,他们可以先在我屋里挤挤,反正我要回书院去,暂时也不回来住。”
几个谌周人听罢,赶紧跑过来跪下磕头:“谢谢!谢谢!”
“你们别谢我,我也是寄住的!那烈焰楼可是这位美丽善良的小姐姐出钱建的!”纪霄霄腰一弯手一比,把慧玉给端了出来。
于是,那几个人又赶紧转了个身开始拜她……
“别!别!”慧玉使劲摆着手,为难的看了看卞沧临,又抽空白了纪霄霄一眼。
卞沧临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正忙着偷笑,完全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打算。
一行人帮着往纪霄霄的屋子里添了几张床,处理掉没必要的桌椅,等一切安置妥当后,天已经黑得不点上灯便看不见五指。
慧玉等人准备离开,几个谌周人也感恩戴德的来了个‘二里’相送。
走到巷口,一直被推出来说话的谌周人又开了口:“那个……请……请问,城里的周济堂和残生所……是不是只要知道家里还有青壮男人,便不能住了?”
卞沧临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的顾虑,安抚到:“周济堂和残生所只是不让青壮男子入住,不是拒绝遇困的百姓。你们若想前去探望,直直去便是!另外,周济堂每逢单日的酉时前后会设食供。若当日没能吃上饭,便可去领食供。”
“谢谢!谢谢!谢谢!”几个人大喜过望,又差点跪地上。
登上马车,慧玉掀开车帘看了眼巷子里昏暗的灯光,黯然神伤。
“刚才出来的时候,又看见几个蜷在街角的人影……估计是没讨到钱食正饿肚子。”
“放心吧!饿不死!十一他们已经在集讨食了,而且之前还剩了那么多肉馍!等分派下去,又能撑过一夜!”纪霄霄抱着脑袋,横躺在车里闭目养神。
“……你还真是不客气!”慧玉真想用脚踩死他,但碍于卞沧临都没吭声,只好咽下火气。
“反正顺路,送我半程又能如何?”纪霄霄死皮赖脸的笑道,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咕噜爬了起来对上卞沧临的眼睛:“对了,我见这位大公子的谈吐……应该是位有点权势的少爷!能不能恳请公子帮我一个小忙?”
“你说。”卞沧临丝毫不在意他的没规没矩,淡淡笑着应下。
“我家小十一最近在巷子里撞见一群人偶尔在丈量着什么……能不能劳烦您手里的权势……还我们柳条巷一片安宁?”
“我明日便派人去看看。”
“多谢!”纪霄霄一个高兴,抹了把胡渣翻身下了马车,隔着车帘行了一记江湖礼:“我家楚琰姐姐,就有劳大公子照拂了!”
原本还在微笑的卞沧临一下子变了脸,扯开车帘吼道:“那是我家的!!!”
慧玉在车里翻了个大白眼,在心里骂道: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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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令卞沧临没有想到的是……他前一日才去探访过的柳条巷,居然进了当日的朝议奏报。
“沧临……”玄曦皇帝见他瞪着那册奏报半天没动静,出声唤他。
“……”
“沧临!”
“……”
“太子!!”皇帝忍不住提高了调门。
“嗯?”卞沧临放下手,一脸迷糊的反问,“父亲……您叫我?”
“咳咳!”皇帝轻咳了两声,又敲了敲书案提醒着他。
他这才清醒过来,此刻不是在内宫,而是中围宫的江山阁。
“父皇!”他赶紧站起身来行礼,“父皇有何吩咐?”
“朕只是想问问你,坐在那儿愣什么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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