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清谈大会选址是在中域核心,云梦城。
云梦城的夜色深沉如墨,天地间灵气氤氲,几乎凝成实质。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宛若流动的水银,将庭院中的青石板、梧桐树、甚至是石缝间新抽的嫩草,都浸染成一片冷冽的银白。
旅社中。
沈璃端坐在青玉榻上,双目微阖。
她体内真气流转,正沿着经脉缓缓运行,一点一滴地修复着强行催动毒丹造成的经脉裂痕。
细密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吱呀——”
房门未经通传,便被一只手从外面推开。
沈璃警觉,豁然睁眼。
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月光走了进来,带来一阵微凉的夜风,也带来了那股令沈璃刻骨铭心的熟悉气息。
萧瀛。
他原本生得清俊儒雅,眉目如画,可这些年周旋于贵女之间,纵欲过度,眼下青黑,面容浮肿,早已失了往日风采。
云婉倒是荤素不忌,连这等残羹冷炙也吃得津津有味。
此刻,他刻意将这份颓唐之态伪装成悔恨与思念,仿佛饱受煎熬。
他褪去华贵道袍,只着一身粗布衣衫,萎顿地站在沈璃面前,目光沉痛,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那双眼里的“深情”浓得几乎要溢出来,演得颇有几分情真意切。
沈璃叹了一口气。
暗道:若是前世那个傻姑娘,恐怕早已心软如泥。
沈璃闭上眼,只是静静调息,将他视作一团空气。
萧瀛见她不理,眼中的痛苦之色更甚。
他早已打听清楚,沈璃入玄天宗以来,除了接任务便是闭关苦修,身边连个稍有暧昧之意的异性都没有。
果然还是对他旧情难忘。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大定,心底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阿璃,我知道你在怪我。"
"与云婉订婚,非我所愿。
宗门之内,派系林立,我无依无靠,若不抓住太虚宗主抛出的橄榄枝,根本无法立足。"
他喉结滚动,将算计藏在痛楚之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他开始细数过往,那些被他精心包装过的“美好回忆”。
“你难道忘了?你炸炉那次,是我冒死把你救出来的。”
沈璃的思绪飘回了那个午后。
她明明只是炼丹脱力,他却故意打翻炉火,制造混乱,自导自演了一场“英雄救美”。
如今想来,不过是为了让她对他更加依赖,更加感激。
“沈家后院的星辰花已经开了……
阿璃可还记得?那年你说花枝垂落的样子像等人归家的灯。
如今陌上花开依旧,你可愿,缓缓归矣?”
沈璃在心中冷笑。
她当然记得那片花海。
当初,只因他随口一句"想看花海",她便耗尽灵力日夜催生,如今,倒成了他深情的见证。
这些看似温柔的过往。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糖衣炮弹,包裹着算计与利用的毒。
沈璃不是上一世的傻姑娘,她不会再上当了。
萧瀛见她始终沉默,以为她已沉浸在回忆中,心中暗喜。
他缓缓伸出手,试图去抚摸她的脸颊,那双眼中满是深情,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辜负、被伤害、独自忍辱负重的可怜人。
“阿璃,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等我拿到了清谈大会的头筹,在宗门彻底站稳脚跟,我便能拥有一切,到那时,我就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再也无人能将我们分开。”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沈璃的肌肤。
沈璃的眼睫,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就在这一瞬,庭院中,一棵桂树的阴影深处,那片黑暗仿佛扭曲了一下。
一道身影与夜色完美地融为一体,只有一双妖异的紫眸,在暗中亮起,酝酿着毁灭性的风暴。
楚嚣本是察觉到一股不善的气息靠近,才过来看看情况,却没想到,会撞上这么一出令人作呕的戏码。
他看着萧瀛那张虚伪的脸,听着那些颠倒黑白的鬼话,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沈璃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男人踹出去!
她就那么坐着,任由那个男人靠近,任由他胡言乱语!
她难道忘了,白天在飞舟上,这个男人是如何纵容他的未婚妻羞辱她的吗?
一股冰冷而暴戾的气息自楚嚣身上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院中的温度骤然下降,连地上的青石板都凝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房间内的萧瀛对此毫无察觉,他见沈璃似乎被自己的话打动,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所以,阿璃,”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这次清谈大会,你能不能……帮我一次?”
“在赛场上,若你我带领的小队相遇,你‘不小心’输给我,好不好?
只要我拿到最终的奖励‘灵池洗髓’,便可一举突破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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