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二郎这两年沉迷赌博,她大概比村子里其他女子都幸运的多。
哪里会想到,婆母和周二居然一直在欺骗她。
田菱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觉浑身冰凉,不知何去何从。
田继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脚便将周陶氏踹倒在地。
“当初你带着你女儿上门求我诊治,我看你可怜,就这样陆陆续续让她白白吃了两年的药,没有收你一文钱。虽然最终没有治好你女儿,但毕竟那病已经到了无药可治的地步。”
“你倒好,居然恩将仇报拐走了我的孙女,让拙荆死都不能瞑目。”田继文眼睛发红,怒视着地上的老妇,又气又恨。
“是,我是偷走了晚娘。”周陶氏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状如疯癫,“我女儿死后,我伤心到就要活不下去了,那日我鬼使神差走到回春堂门前,正好遇到晚娘。”
“她小小的一个,穿着花布棉袄,头上扎着红头绳,头一点一点的倚着门框打盹。我上前抱起她,哄她带她去找她祖母。晚娘是见过我的,并不抗拒,一路上还问起燕儿姐姐为何没有跟我一起来。”
“我原本只想带着她在城里走一走散散心就送她回去,后面鬼使神差居然将她放在背篓里带出了城。”
周陶氏望着田菱,眼神里满是扭曲的占有欲,“她那么健康,可爱,一点也不像燕儿受尽病痛折磨的样子,这么多年,我把她当女儿一样,哪里亏待了她?”
田继文浑身颤抖,嘴里只会反反复复说着一句:“你这毒妇,我真是瞎了眼......”
田菱脸色惨白,泪水不断滑落。
她想起婆母在她生星娘时,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想起婆母把仅有的鸡子偷偷塞进她碗里;可此刻,祖父悲痛欲绝的模样,被谎言包裹的十八年人生,又像尖锐的针,一下下扎进她心里。
姜梨见田菱摇摇欲坠,上前一步扶住她,轻声道:“田姑娘,其他的事先放一放,此时让田大夫为星娘诊治要紧。”
田菱眼神立刻清明起来,她望向田继文,哽咽着道:“祖父,星娘病得厉害,还请你去看看星娘。”
田继文再也顾不得与周陶氏计较。他颤抖着从双瑞手中接过药箱,高一脚第一脚跟着随田菱走进内室。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做声的靳长川也抬脚跟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里,田继文一眼便看见床上脸色青灰的女童,喉间猛地一哽。
这孩子眉间竟隐约有几分田菱幼时的影子,只是幼时的田菱活泼健康,躺在床上的女童却身体孱弱,气息渺渺。这让他越发悲痛难抑。
“星娘……”田菱扑到床边,握住女童苍白瘦小的手,哽咽道:“你曾外祖父来看你了,不要怕,你很快就会好了。”
田继文深吸一口气,强稳心神掀开被子,指尖搭上孩子腕间脉搏。
脉搏微弱而紊乱,分明是心疾重症的征兆。
田继文望着田菱,尽量保持医者特有的冷静,“孩子病了有多久?平日都吃些什么药?”
田菱仔细答了。
又啜泣道:“这孩子生来便羸弱,大夫断言活不过五岁。前几日突然说心里不舒服,我便把以前喝剩下的药渣给她熬上,喝了两日不仅没有起色,昨日夜间突然昏睡不醒。”
田继文端起床头矮桌上粗陶药罐,走到窗前对着光仔细查看。只见里面浮着几味早已煎至软烂的寻常药材,连最基本的养心安神之效都难维系。
“这些药已经起不到作用了。”田继文他心里虽然难受,面上却维持着医者的镇定。
“她体质太弱,需要慢调。”老大夫从药箱底层取出个黄绸小包,里面是几味色泽通透的珍贵药材,“这是野山参切片,先煎三钱,兑入龙眼肉......”
田继文一样一样交代给田菱,“你先去煎药,等会我会给她施针,先稳住她的心神。”
田菱拿着药出去了。
田继文拿出针包,望着床上的女童,只觉得手抖的厉害,怎么也下不去针。
医者不自医,现在的他却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医治。
靳长川从他手中接过针包,“田前辈,您先稳一稳心神。孩子脉象虽弱,但尚有根气,不妨让晚辈试试。”
田继文这才惊觉自己指尖发颤,几乎握不住银针。他只得退后半步,看着靳长川为星娘把脉,才取出银针刺入。
随着靳长川捏着银针捻动,床上躺着的女童“嗯”的一声细哼,那纤长的睫毛悠悠颤了颤,该是有了知觉。
田继文松了口气,仔细盯着星娘的脸。靳长川凝神观察孩子片刻,从袖袋中取出一枚药丸,又起身去矮桌上拿了一只小碗,倒了点水将药丸化开,给孩子喂了。
顷俄,女童的眼睛悠悠睁开。
“我娘呢?”她的声音细细弱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星娘,你娘煎药去了。你告诉曾外祖父,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田继文弯下身子,慈爱的望着面前的女童。
星娘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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