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士兵们围在周围,听着前辈们讲述龙纛背后的故事:永乐八年的胪朐河,龙纛在冰面上竖起,明军踏着封冻的河面冲锋;永乐十四年的饮马河,龙纛插在敌军尸堆上,皇帝亲率近卫斩杀最后一名敌将……
这些曾只在史册里见过的文字,此刻化作旗面上的伤痕、老卒们的泪光,触手可及。
士气在这种悲怆激昂的氛围中悄然升腾。朱瞻基站在龙纛下,看着老卒们含泪的眼睛,看着年轻士兵们燃烧的斗志,忽然懂得了父皇朱高炽的深意。
几日前,当朱高炽在紫禁城的旧物仓库里找到这面龙纛时,大臣们纷纷反对:“龙纛乃先帝遗物,擅动恐有逾矩。”
可皇帝却拍着案几说:“朕要的是胜仗,不是腐儒口中的规矩!”此刻,看着全军上下燃起的斗志,朱瞻基终于懂得,这面龙纛不仅是先帝的象征,更是一把点燃军心的火。
风渐渐平息,龙纛缓缓落下,沙坡上的巨影随之消散,但明军大营的气氛已截然不同。
朱瞻基望着黄河对岸的荒原,对张辅道:“有爷爷的灵佑,有这满营的忠勇,瓦剌人必败。”
夕阳西下时,龙纛被立在大营中央的高台上。篝火升起,映着旗面上的金龙与玄武,也映着士兵们眼中跳动的火光。
黄河的涛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擂鼓。朱瞻基躺在帐中,听着外面士兵们低声哼唱的战歌——那是永乐年间北征时的旧调,歌词里有斡难河的雪、饮马河的风,还有“不破胡虏终不还”的誓言。他知道,父皇送来的不仅是一面旗,更是一把劈开困境的剑——而握着剑柄的,是全军上下熊熊燃烧的斗志。
天快亮时,朱瞻基起身走出帐外。龙纛在晨风中微微颤动,旗面的金龙仿佛正迎着朝阳睁眼。远处,士兵们已开始检查渡河的牛皮筏,佛郎机炮被推到岸边,炮口对准了荒原。
朝阳刺破云层,照在龙纛的金线上,折射出万道光芒。渡河的号角声在黄河岸边响起,明军士卒们扛着兵器,踩着湿沙向水边走去,步伐坚定如磐石。那面曾见证永乐盛世的龙纛,此刻在朱瞻基手中扬起,带着两代帝王的期许,迎着漠北的风沙,指向了决战的疆场。
八月十四,中秋前夜的黄河“几”字型右上角,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比沙尘更凝重的气息。瓦剌大军如黑色潮水般从漠北涌来,骑兵的马蹄踏过荒原,扬起的沙尘与天际的乌云相接;明军则列成钢铁方阵,佛郎机炮的炮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双方在奔腾的黄河边遥遥对峙,连风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掀起血雨腥风。
朱瞻基站在临时搭建的祭坛前,望着北岸连绵的瓦剌营帐,拔剑指向天空:“祭旗!”
三牲被抬上祭坛,牛、羊、豕的喉管被刀斧手利落划开,滚烫的鲜血顺着祭坛边缘流下,在沙地上汇成蜿蜒的细流。
当牛血溅在“玄武龙纛”的旗杆底部时,异变陡生——原本静止的龙纛突然无风自动,黑缎旗面猎猎作响,龟蛇交缠的玄武纹在空中舒展,旗尖竟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直直指向北面的瓦剌军营!
“天意!这是太宗皇帝在天之灵指引我们!”朱瞻基振臂高呼,声音穿透风声,传遍明军大阵。
《明实录》中对此记载得清清楚楚:“祭旗之牛血方溅,龙纛突指北岸,瓦剌军阵尘头顿起,如应旗指。”
果不其然,北岸的瓦剌阵营里突然骚动起来,上万骑兵同时调转方向,扬起的沙尘与龙旗指向的方位完美重合,仿佛真的被冥冥中的力量牵引。
北岸的沙坡上,也先勒着马缰,望着南岸那面诡异指向的龙纛,眉头拧成了疙瘩。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黄河两岸的军营里飘着不同的气味:南岸的明军大营里,伙夫们正在分发月饼,豆沙馅的甜香混着汗水的咸味;北岸的瓦剌营帐中,则弥漫着马奶酒的酸气与生肉的腥膻。
朱瞻基捧着一块月饼,站在军官们中间,开场白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弟兄们,手里的月饼,可能是不少人这一生中最后一次吃。”
周围的欢笑声瞬间凝固,军官们握着月饼的手微微颤抖。
“但你们想过没有?”朱瞻基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如果我们不打这一仗,让蒙古人过了黄河,进了关中,那你们妻儿老小手里的月饼,就会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吃的月饼!”
他指着北岸:“那些蒙古人,他们烧我们的家园,抢我们的粮食,杀我们的亲人!”
“我们为谁而战?”朱瞻基将月饼狠狠砸在地上,碎屑混着沙砾飞溅,“为了让咱们的孩子明年还能吃上月饼!”
前锋营的士兵们猛地站起,举起手中的兵器:“愿随殿下死战!”
呐喊声如野火般蔓延,从先锋营传到中军,再传到后方的民夫队伍。朱瞻基趁热打铁,命令军官们深入各营,将这滚烫的斗志注入每个士卒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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