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悦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忽然听到不远处，几个扫洒的丫鬟正在压着嗓子窃窃私语。
她原本打算继续喝茶，却在零星听到“太子”、“大皇子”等字眼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江锦悦并未立即出声打扰，而是凝神细听。
只听一个丫鬟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千真万确，外面都传遍了！说大皇子那仗本来不该败的，是东宫那位，暗中动了手脚。”
另一个丫鬟倒吸一口凉气，“可不能乱说！太子殿下仁厚...”
“仁厚？那是做给外人看的！都说是因为大皇子军功太盛，挡了路，不然怎么最后成为太子的是他？”
江锦悦听到此处，心头一动，原来竟是如此。
通过五皇子的流言，她才知晓，太子与皇后有隔阂的真相。
她整理了表情，这才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裙摆，踱步过去，她的声音竟也有了几分威严，“活儿都干完了？聚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那几个丫鬟吓得一哆嗦，慌忙转身跪下，脸色发白，身体瑟瑟发抖。
江锦悦目光冷冷地扫过她们，呵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再让我听见半句，直接打发出去！”
丫鬟们连头都不敢抬，唯唯诺诺地应着“是”，便赶紧散了。
江锦悦这才转身，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直到进了屋子，关上房门，
她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点诧异，五皇子动作居然这么快。
毕竟自己昨日才委婉递了话，今日这流言竟就已传入了内宅深院，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就是有能力。
虽然有点让人觉得奇怪，但这无疑证明，五皇子将她的的话听进去了，并且迅速付诸行动。
江锦悦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随即又变成了大笑。
其实，她不知道这流言背后具体的谋划，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深思，每个人的关系在这件事情里究竟代表着什么，不知道江绫月与李临安在做些什么。
但江锦悦想到的很单纯，在她看来，李临安所投靠的太子一党，恐怕要惹上大麻烦了。
若太子是杀害大皇子的幕后黑手...皇上可能会容忍这样的儿子吗？
那么，倚仗李临安的江绫月，还能像如今这般得意吗？
而父亲，眼见太子地位动摇，是否该重新审视哪个女儿才更有价值？
想到此处，她心情越发舒畅，走到母亲秦夫人身边，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宽慰：“母亲放心，江绫月的好日子，怕是快要到头了。”
但江锦悦万万没想到，她等来的第一个消息，并非关于东宫，而是来自后院。
很快，秦夫人的贴身嬷嬷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掀帘而入，声音发颤：“夫人，小姐，不好了！陈青姨娘...她腹中的胎儿出事了！”
江锦悦闻言，心底先是一阵快意，因为那个惯会装柔弱，与母亲争宠的贱人，终于遭了报应！
孩子没了？真是老天开眼！
她按捺住情绪，立刻追问，“怎么回事？孩子可还保得住？”
嬷嬷急忙回道：“差点就没了，但济世堂的医师来得及时，勉强保住了！”
江锦悦心底掠过一丝失望，脱口而出：“算她命大！”
话音未落，她便瞧见嬷嬷神色异常惶恐，眼神不断瞟向秦夫人。
江锦悦心下一沉，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她猛地盯住嬷嬷，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难道是母亲，对她下的了手？”
嬷嬷艰难地点了点头。
江锦悦瞬间攥紧了拳头，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又是这样！母亲为何总是如此沉不住气，下手就算了，但每一次的手段都被江绫月那个贱人看穿了！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镇定：“事已至此，慌有什么用！”
江锦悦目光锐利地看向嬷嬷，“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做的？”
嬷嬷哆哆嗦嗦地回话：“是...老爷赏给陈姨娘的那支珠钗，提前放了慢性的药，平日绝看不出异样，但日日戴着，时日一长便会滑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江玉身边小厮的声音，“老爷请秦夫人，立刻去陈姨娘院里回话！”
...
到了陈青的屋内药气未散。
陈青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她虚弱地靠在软枕上，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就在江锦悦带着母亲走近的时候，陈青干脆依偎到了江玉怀中，低声啜泣。
江锦悦一见她那情状，心底便暗骂一声“狐媚子”。
“毒妇！你还有脸过来！跪下！”，江玉一见秦夫人，便是一声呵斥。
江锦悦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父亲！何事动如此大的怒气？陈姨娘身子不适，与母亲有何干系？”
“您为了妾室，就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母亲发火，是不是太不妥了。”
榻上的陈青此时弱弱地开口，气息虚弱，一双含情的美目带着破碎的泪珠，紧紧盯着江玉，“老爷...您别动气，妾身和孩子都没大事了。或许真不是姐姐做的，姐姐近日精神不济，许是下人胡乱揣测的。”
“到了此刻你还为她说话！”江玉语气稍缓，但看向秦夫人时目光更冷，“锦悦，你护着你母亲，可知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谋害了我三弟的儿子，还雇佣山贼，要杀害绫月，我都为她遮掩了。她却变本加厉，如今竟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够我休她出门！”
他看着怀中虚弱的陈青，痛心疾首，“青儿出身是卑微，她全部指望就是这个孩子！她难道会自己害自己吗？”
江玉每斥责一句，江锦悦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她看着盛怒的父亲，又看着虚弱的陈青，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这陈青恐怕早就和江绫月串通好了，难怪会逃过母亲的算计！
真是可恶，如今母亲被逼得快要疯了，父亲也被迷了心窍。
她唯有牢牢抓住五皇子这棵救命稻草，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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