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理猫着腰,飞快溜过堆满药材的货架。
闪身钻进了后面的仓库。
径直走到仓库最深处,那里是店铺的后门。
轻轻拉开门,发出刺耳的“唧扭”声。
所幸,电话那头的“周主管”似乎正说到兴头上,孙胖子谄媚的笑声掩盖了一切。
快速穿过狭窄的背街小巷。
黑暗和雨幕瞬间将他吞没。
……
深夜的申城大学校园。
一片湿漉漉的寂静。
赵仁理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避开有路灯的大路,在树影婆娑的小径间穿行。
白天热闹的校园此刻空旷得吓人。
偶尔有巡逻保安手电筒的光柱在远处晃动,引得赵仁理心脏狂跳。
立刻矮身躲进路边的冬青丛里,屏住呼吸,直到光柱远去。
他终于摸到了药用植物园的西侧围墙。
这里是整个园区最偏僻的角落,围墙外是一条小河,围墙内则是一片茂密的、少有人打理的灌木丛和几棵高大的香樟树。
他仰头看着近三米高的围墙,上面爬满了湿滑的爬山虎藤蔓。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后退几步,猛地加速前冲。
在即将撞墙的瞬间奋力跃起,双手死死扒住湿漉漉、长满青苔的砖墙边缘!
用尽全身力气,脚蹬着粗糙的墙面,一点一点地往上蹭。
就在他半个身子已经探过墙头,一条腿正准备跨过去时——
“你在干什么?”
一个清冷、平静,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下方响起!
他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部炸起!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围墙内,药用植物园的泥泞小径上,距离他攀爬的位置不过七八米远,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
正是苏子言!
“怎么回事?她不应该在医院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仁理心想。
她依旧穿着白天那身素净的深蓝色棉麻盘扣上衣,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夜风吹拂,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光洁的额头。
月光如水银般流淌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而冰冷的银边。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挂在墙头的赵仁理。
最让赵仁理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脚下!
小径因暴雨而泥泞不堪。
可苏子言鞋底纤尘不染,甚至连鞋帮上都没有溅到一丝泥点!
她的双脚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包裹着,世间的一切污秽都被排斥在外!
“苏…苏教授!”
赵仁理还挂在墙头,处境尴尬,有些心虚。
“回答我,”
苏子言的声音更加清冷,
“深更半夜,翻墙入药园。你想干什么?”
“我…我…”
在苏子言目光的逼视下,赵仁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禁脱口而出:“光!我找光!伤口里的蓝光!药壶上的月光!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我只想找到一个答案。”
“是不是…是不是这里的某种药材?某种…毒草?!”
他语无伦次,声音破碎而嘶哑。
说完,他就死死闭上了嘴,像等待审判的囚徒,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苏子言薄唇微启:
“你以为,普通药材能解释那些光?”
“平时我教给你的知识,你都学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
这句话狠狠砸在赵仁理的心上!满是羞愧。
看来自己真的是傻了,怎么会冒出用“现实”解释“异常”的想法!
“下来。”苏子言的语气不容置疑。
赵仁理浑身一颤,狼狈不堪地从湿滑的墙头滑落下来。
“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墙根下。
因为脱力,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站起来。
只能半跪在泥泞里,大口喘着粗气,不敢抬头看苏子言。
苏子言没有动,目光扫过他沾满泥污的衣裤,冻得发青的嘴唇,还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
“既然对药材这么感兴趣,”
“那就去药材库。把甲字库所有药材,按《本草纲目》分类,重新整理、登记、晾晒。所有标签模糊的,重新辨识、标注。天亮前完成。”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
“天亮前?!”
赵仁理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愕和绝望。
甲字库是存放最常用、但种类也最繁杂的普通药材库,数量庞大如山!
别说天亮前,就是给他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整理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做不到?”
苏子言微微偏了下头,月光勾勒出她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那就现在离开申大。我会通知教务处,你因严重违纪,被开除学籍。”
开除学籍!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赵仁理头顶!
孤儿、助学贷款、打工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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