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月凤眸斜睨,“孙大人,你说呢?”
众属官跪在雪地里,寒气刺骨,心里更凉。
“有天大的冤情”那句话,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孙策宁的官袍,他膝盖陷在积雪里,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内侧,脑子里浮现出小孙子可爱的笑容。
“殿下说笑了,大理寺查案向来依律,怎会有冤情?”
话硬气,声音却飘着,目光不自觉往堂内瞟,像在确认什么。
杨千月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不再看他们,用绣金的帕子掩着口鼻,“这大理寺,怎么比别处要冷好多。吉祥,暖炉呢?”
吉祥递暖炉时,指尖飞快蹭过主子手背——这是她们约定的“周围有眼线”的暗号。
杨千月接暖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骄纵模样,踩着绣鞋往正堂走,路过孙策宁时,故意用鞋尖踢了踢他沾雪的袍角:
“都起来吧,前头带路。要不是皇弟催得紧,本宫才不来受这份罪。”
梁亭峰紧随其后,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
“是…是!臣遵命!”
孙策宁慌忙起身,官袍下摆的雪水在青砖上拖出一道湿痕。
他走得急,像是想赶紧应付完,可眼角余光总忍不住瞟向身后的主簿——那小子今早递供词时,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别是漏了什么。
杨千月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字字句句让他如坐针毡,心下惶惶不安。
其余官员也战战兢兢地跟上。
进入森严的大理寺正堂,尽管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子阴冷之气,弥漫着一股陈年卷宗和刑具混合的沉闷气息。
杨千月在上首主位坐下。梁亭峰按剑立于其侧后方,身形挺拔,面无表情,如同一尊守护神。
“椅子怎地如此硬,”杨千月蹙眉,“吉祥,差人去马车上给本宫取个软垫来。孙大人,你们大理寺真穷酸。”
“是是是。设施简陋,委屈殿下了。臣这就让人添炭。”孙策宁躬身应着,小心翼翼。
“孙大人,”杨千月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里,伸出纤纤玉指,不耐烦地点了点空荡荡的桌面。
“行刺案的卷宗,所有涉案人等的口供、物证记录,一炷香之内,全部搬到本宫面前。”
她顿了顿,微微一笑,目光骤冷,语气冰凉,“本宫要看看,是哪些狗胆包天的,敢行刺圣驾。”
“是,是!下官马上照办!”孙策宁不敢怠慢,连忙示意下属去取卷宗,并安排提审人犯。
他心中暗暗叫苦,长公主殿下哪里是来查案,分明是来找茬立威的。只盼着赶紧应付完,把瘟神送走。
官吏们抱着卷宗涌进来,堆得满桌都是。
杨千月随手翻了两页,就把册子推给吉祥:“字太密,看得头晕。你抄一份带回府,替本宫慢慢查——对了,刺客的刀箭呢?都拿给本宫瞧瞧。”
孙策宁心里一紧,忙说:“刀箭都验过了,是寻常军制,没特别的……”
“寻常?”杨千月打断他,从卷宗里的一页停下,指尖点着“刺客箭上有飞星铁纹”几个字,“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有飞星铁纹,怎么叫没特别?”
孙策宁的汗瞬间湿透里衣,手死死攥着平安符:“这、这飞星铁纹,就是常见铁纹……”
“寻常?”杨千月“啪”地把供词拍在桌上,环视一圈,随手指了两个人,“既然这飞星纹如此常见——你们两个现在去市场上给本宫买回来。”
被指的其中一个是主簿,浑身一僵,手指死死攥着腰间的香囊——这是远房表哥忠义侯送的,说是保平安。
“回殿下,是,是小吏记错了。就是普通的铁纹,不、不是飞星纹。”
“呵,记错了,”杨千月懒洋洋地点了点手下的卷轴,“吉祥,伪造证词,拖出去斩了。”
吉祥立马领命上前,揪住了主簿的衣领,冷声呵斥道,“还不快滚。少受点罪。”
主簿被勒住鼻子拖着往前走,憋得满脸涨红,身下裤子湿掉一块,慌乱中哭喊道,
“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小的是忠义侯的表弟,求殿下看在侯爷份上饶小的一命……”
“等等。你是忠义侯的表弟?”杨千月故作疑惑地问道。
吉祥松开了手,主簿一边狂咳,一边拼命点头,“是是是,小的是忠义侯的表弟。”
杨千月盯着对方的眼睛,“那箭簇上到底有没有飞星铁纹?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主簿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哭着说道,“小、小的记不住了。”
杨千月撇撇嘴,“没用的废物!孙大人,因记录混淆不清导致误判,按律当如何处置?”
孙策宁满头大汗,“按律,当,当,当革职并处以徒刑一至三年。”
杨千月点头,“身为忠义侯表弟,却玩忽职守,扰乱办案,斩立决。”
“不要啊!”
鬼哭狼嚎之下,人头落地。
杨千月冷声道,“但凡再有人扰乱谋逆行刺案办案,混淆证据,扰乱视听,不论是谁的亲戚,皆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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