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林守义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可谢苓没说停,他根本不敢停手。
“啪!”
“啪!”
“啪!”
一下接着一下地扇。
他自己扇着自己,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求着饶。
“是臣的错……是臣治家无方……求殿下开恩……”
这一幕,何其荒诞,又何其真实。
柳书婉看着自己的丈夫,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受辱,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啊——!”
她扯着嗓子尖声哭嚎起来。
她不恨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只恨这一切的源头。
她猛一转身,就跟发了疯似的,朝着旁边的林稚鱼扑了过去。
“都怪你!你个扫把星!”
她一把就揪住林稚鱼的头发,使足了劲儿把她的脑袋往地上撞。
“要不是你非得跑到云想衣来逛!要不是你死盯着那匹烂布看!怎么能招惹上公主殿下呢!”
“你个扫把星!把你弟弟克死了还不算完,现在是不是还想把你爹娘也克死啊?!”
她一边骂着,一边手脚齐上,对着林稚鱼又捶又踢。
那力道,没有半分留情,仿佛眼前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林稚鱼呢,既不还手。
也不哭。
她就那么硬生生地承受着,任由母亲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
像是被掏空了所有情绪的木偶,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原来,母亲果然是恨她的。
几年前,因她一首诗得了柳贵妃一句夸赞,父亲林守义难得接连在母亲屋里歇了大半个月。
母亲竟然怀孕了。
她日盼夜盼,希望肚子里是个儿子,能帮她巩固在家里的地位。
她高兴,林稚鱼身为女儿,自然也为她高兴。
可惜好日子不长,一日林稚鱼又因为琴弹得好,得了柳贵妃的赏。
是一个羊脂白玉的镯子,她急急忙忙拿回家想送给母亲。
谁知地面不知为何十分湿滑,她脚下一滑就往池子里跌去。
柳书婉身为母亲,急忙赶过来,也滑了一跤。
孩子,就那么没了。
为了那失去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柳书婉足足三个月没跟林稚鱼说一句话。
直到后来,她越发在柳贵妃那得宠。
母亲这才重新对她重视起来。
原来不是忘了,不是不恨了,只是她还有用罢了。
前世今生,那些可笑的亲情,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碾成了齑粉。
“住手!”
谢苓一声怒喝,打断了这场丑陋的闹剧。
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虎毒尚不食子!”
她指着柳书婉,凤眸里满是鄙夷与厌恶。
“你竟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毫无半点母性慈悲!更是在本宫面前撒泼发疯,对皇家大为不敬!”
“你这种毒妇,简直不堪为人母!”
“来人!”
“将柳氏,给本宫押送静云庵,清修思过!”
“没有本宫的命令,永世不得踏出庵门半步!”
去静云庵清修!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那怎么可以!
她还要把管家权拿回来,要把张姨娘那个贱妇想办法赶出去!
柳书婉尖声大叫起来。
“不!我不去!我不要去!”
她拼命地挣扎着,朝着林守义伸手。
“老爷啊!老爷救救我!我不想去静云庵啊!老爷!”
林守义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避开了她的手,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她沾上。
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是压垮柳书婉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怔怔地看着林守义,好像是没想到他能如此绝情。
明明,她是为了他才打了林稚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稚鱼,忽然动了。
她“挣扎”着,跪着挪到谢苓跟前,抱着她的腿,哭得泣不成声。
“公主殿下开恩!求您开恩啊!”
“母亲她……她只是一时糊涂,被吓坏了!她不是有心的!求您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哭得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谢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依旧冰冷。
“余怒未消”的公主殿下,冷哼一声。
“她逃不了,你也逃不了干系!”
“惊蛰!”
“是,殿下。”
惊蛰走上前来。
“把她给我带到后面的厢房去!”
谢苓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狠戾。
“给本宫,好、好、地‘教导’一番!”
“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是!”
惊蛰应了一声,拖拽着林稚鱼往内屋走。
随后谢苓又让魏靖川派人将绝望沉默地柳书婉押走,送往静云庵。
偌大的厅堂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谢苓看向林守义,轻蔑地挑眉。
“林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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