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使者冰封千里的寒气尚未从千里山河间消散。
南庆户部尚书钱益之捧着滴血的奏章,双手如风中残烛:“陛…陛下…粮价…一石米…五十两了!”
庆帝枯槁的手指拂过窗棂冰霜,癫狂低笑:“慌什么?待神庙碾碎荒北,一切都是朕的!”
千里之外,荒北边境。
流民如潮水般涌向水泥长城,城头“以工代赈”的告示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叶宇负手立于烽火台,身后是堆积如山的粮袋。
“开仓,放粮!”
“凡入我荒北者,以工换粮,以诚换活!”
当第一袋糙米落入枯瘦如柴的妇人手中,当第一碗热粥温暖了冻僵的孩童。
神庙使者手中的“绝对零度”倒计时沙漏,裂痕悄然蔓延。
第一幕:金纸换米,易子而食
庆历七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神庙使者挥手间冰封千里的恐怖景象,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整个南庆上空,但那超越凡尘的“神威”,却丝毫无法驱散南庆百姓骨髓里透出的寒意——那是饥饿的冷,是绝望的冰。
京都,西市。曾经摩肩接踵、吆喝震天的繁华之地,如今死寂如墓。店铺十室九空,招牌歪斜,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如同垂死者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那是饥饿人群聚集太久散发的体臭,混杂着角落里冻饿而死无人收敛的尸骸散发出的淡淡死气。
米行前,蜿蜒着一条看不到头的队伍。人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而麻木,像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他们死死攥着怀中那叠厚厚的、印着“弘光宝钞”字样的纸片,这是他们变卖家产、田亩后仅存的“财富”。队伍前方,一块新挂出的木牌,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绝望的心上:
“今日米价:精米五十两/石,糙米四十两/石。只收现银、荒北通宝,宝钞折三成兑!”
“五十两?!”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看着自己手中那叠足够买下半条街的宝钞,又看看那令人眩晕的数字,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天老爷啊!年初才…才一两银子一石啊!”他猛地跪倒在地,枯瘦的双手疯狂捶打着冰冷坚硬的地面,直到指节破裂,鲜血染红了肮脏的雪泥。四十两?他怀里所有的宝钞加起来,按现在的兑法,连一斗糙米都换不到!几天前,他刚把家里最后半袋糠麸混着树皮熬了糊糊喂给孙子…现在,什么都没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队伍中段,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怀里的孩子早已哭不出声,小脸青紫,气息微弱。她死死咬着干裂出血的下唇,目光在队伍中几个同样抱着孩子、眼神躲闪绝望的妇人脸上扫过。一种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默契在弥漫。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声音嘶哑地低语:“…城西‘人市’…男娃值米三斗…女娃…一斗半…”声音不高,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剐在每一个父母的心头。妇人猛地抱紧孩子,将脸深深埋进襁褓,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冰冷的粗布,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易子而食,古书上的四个字,正化作血淋淋的现实,在南庆的土地上无声上演。
第二幕:官匪如蝗,末日狂欢
京都之外,通往相对“富庶”州府的官道,已成修罗场。
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和尘土,打在脸上生疼。一队由破败马车、独轮车和纯粹靠两条腿行走的流民组成的队伍,正艰难地向东蠕动。他们是江南水乡最后逃出来的幸存者,家乡的田地要么被洪水冲毁,要么被士绅老爷以“抵税”为名强行吞并。队伍里弥漫着绝望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冻土的吱嘎声,和压抑不住的、因寒冷和饥饿引发的咳嗽。
突然!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寒风!数支粗糙的箭矢狠狠扎进队伍前方的雪地里,溅起一片污雪!
“站住!此路是我开!”一声粗野的暴喝响起。道路两旁的枯林里,猛地窜出数十个手持棍棒、柴刀,甚至锈迹斑斑铁叉的汉子。他们同样面有菜色,眼窝深陷,但眼中却燃烧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绿光。为首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汉子,挥舞着一把豁口的砍刀:“想活命,留下买路粮!女人和半大孩子也留下!”他们是活不下去的农夫,被逼成了“土贼”。
流民队伍顿时大乱!哭喊声、尖叫声爆发开来!人们惊恐地向后缩,死死护住怀里最后一点干粮和身边骨瘦如柴的孩子。
“军爷!军爷救命啊!”绝望中,有人看到了官道尽头扬起的一小片烟尘,以及烟尘中若隐若现的南庆官兵旗号!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流民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官兵的方向哭喊求救。
那队官兵约莫百人,盔甲歪斜,神情却带着一种麻木的凶狠。带队的校尉骑在马上,冷漠地扫了一眼混乱的现场,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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