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蹲在田边,合金片刚敲出个弧度,裤腿上的泥点子已经干成了硬壳。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顺手扯了片番茄叶子想擦擦扳手,可指尖刚碰上叶片,那叶子就“咔”一下碎成几片枯黄的渣。
“这玩意儿昨天还绿油油的,今早跟被火燎过似的。”他把碎叶往地上一扔,抬头看向不远处正检查管线的娜娜,“你瞅一眼,咱这地是不是中邪了?”
娜娜脚步没停,光学眼扫过田面,半空中突然弹出一块透明投影,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放大的虫体影像。她走过来,掌心一翻,显微仪稳稳落在泥地上,镜头对准一株卷曲的豆苗根部。
“不是中邪。”她说,“是被吃了。”
画面里,几只甲虫正用带锯齿的口器啃食纤维层,外壳泛着金属灰光,像涂了一层磨砂玻璃。“硅化外骨骼,抗腐蚀性强,普通植物毒素无效。”
陈浩凑近看了两眼,直起腰拍了拍膝盖:“所以咱们辛辛苦苦修水管、铺垄沟,最后是给它们盖食堂?”
“从生态链角度,可以这么理解。”
“我谢谢你啊,解释得还挺到位。”他弯腰捡起一根断枝,在土上划拉两下,“那现在咋办?喷浓点?烧了?还是我亲自坐这儿当人肉守卫?”
娜娜没答话,转身从背板接口抽出一根银灰色圆筒,底部展开三脚支架,“声波驱虫装置已激活,初始频率设定为18kHz,模拟天敌振翅信号。”
“听着像狗哨。”陈浩往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围观,“你说它要真听得懂,不得吓得当场退休?”
装置嗡地一声轻震,空气微微发颤。几只甲虫动作顿了一下,触角抖了抖,接着又继续啃。
“没用?”陈浩皱眉。
“部分迟缓。”娜娜调出数据流,“但未形成有效驱离。”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远处草丛里的虫子动了——不是乱窜,而是排成一条细线,从四面八方往田中央聚拢。再仔细一看,那些甲虫竟然在移动中组成了一个朝他们方向指去的三角阵型。
“等等……”陈浩声音低下来,“它们是不是……排队了?”
“是。”娜娜语调不变,“群体行为模式变更,疑似通过地表振动进行信息传递。”
“啥?开会呢?”他往后缩了半步,差点踩进水沟,“这都啥时候的事?虫子还能搞战术突击?”
“当前声波频率可能已被识别为集结信号。”她迅速关闭输出,“重新演算听觉敏感区间。”
陈浩盯着那支越聚越多的黑压压队伍,咽了口唾沫:“那你刚才放的是召集令?等于给人家按了‘开始进攻’按钮?”
“技术性误判。”她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现已排除低频段,切换至40kHz超声波,定向发射。”
“你可别再整出个阅兵进行曲来。”
娜娜按下启动键。
一瞬间,空气像是被无形的锤子砸了一下,发出轻微爆鸣。地面浮尘微微跳动,几只靠近装置的甲虫猛地抽搐,触角疯狂摆动,复眼失去焦距,像喝醉酒般原地转圈。紧接着,整个虫群像是被人掀了桌子,轰然炸开,四散逃窜。
一只甲虫蹦到陈浩鞋面上,六条腿抽了几下,不动了。
他低头看了眼,踢掉尸体,长出一口气:“好家伙,直接精神攻击?这哪是驱虫,这是洗脑啊。”
“超声波干扰其神经节传导,导致运动失调。”娜娜收起设备,“效果持续时间约三小时,建议在此期间布置长效防护节点。”
“行,只要别让它们再来个集团冲锋就行。”他抹了把汗,从工具袋里掏出几根铜线,“说吧,怎么装?插地里当许愿蜡烛?”
“埋设于田界交叉点,间距五米,形成脉冲网络。”她递过一组微型发声器,“通电后自动循环释放防御波段。”
两人沿着田埂开始布线。陈浩蹲在地上挖坑,泥块硌得手腕生疼,嘴里不停:“你说这些虫子是不是以前谁实验室跑出来的?要不然怎么比我还懂组织纪律?”
“更可能是辐射环境下的趋同进化。”娜娜将一个节点放入坑中,压实泥土,“长期暴露于电磁扰动,神经系统发生适应性重组。”
“合着咱们这片地是个变异大本营?”他拍平最后一撮土,“白天水管炸,晚上虫子列队点名,明天不会连蚯蚓都出来喊口号吧?”
“目前未检测到环节动物异常行为。”
“那还好,不然我都得怀疑自己种的是庄稼还是军校训练基地。”
最后一个节点安装完毕,娜娜启动系统,一圈淡不可见的波动从田边扩散开去。地面安静了几秒,随即有几只漏网的小甲虫从土缝钻出,刚爬两步就猛地拐弯,仓皇钻回地下。
“生效了。”她说。
陈浩一屁股坐在田头,从兜里摸出半块干饼咬了一口,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总算消停了。”他嚼着饼,含糊道,“你说它们会不会记仇?下次带家属来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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