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气象台观测站那间狭小、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仪器金属气息的女更衣室,此刻如同风暴眼中一块诡异的静域。
窗外暴雨永无休止地捶打着铁皮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每一次水流冲击都让单薄的墙壁微微颤抖,震落簌簌的灰尘。
空气里混杂着湿衣服的霉味、廉价香皂的化学香气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紧张工作后的汗味,粘稠得令人窒息。
林夏背靠着冰冷、布满细小锈迹的金属储物柜,疲惫地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值班和那场涵洞泥石流带来的惊悸尚未平复,赵德坤茶园放射性土壤的发现更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她只想换下被雨水和汗水反复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的制服,获得片刻喘息。她拉开属于自己那个编号“07”的储物柜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樟脑丸和织物气息的味道涌出。
然而,就在她伸手去拿挂在最外侧那件深蓝色工作外套的瞬间,指尖却意外地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光滑、带着明显不属于此处的硬质物体!
林夏的动作猛地僵住!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疑惑地将手探入柜子深处摸索——那触感……像某种精细的包装盒?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拖了出来。
一个巨大的、通体素白、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硬质纸盒,突兀地出现在她手中。
盒子表面异常光滑,冷得像一块冰,边缘棱角分明,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精致与冷漠。
它被塞在柜子最深处,显然不是她自己的东西。是谁?在她离开的短暂间隙,将它放进了她的私人储物柜?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窜上脊背。
窗外的雷声滚滚,更衣室惨白的灯光在纸盒光滑的表面投下刺眼的反光。
林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和疑惑,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掀开了沉重的盒盖——
盒内,如同沉睡的冰雪精灵,静静地躺着一件……婚纱!
纯白的、泛着珍珠般冷光的昂贵缎面,如同凝固的月光。
裙身线条简洁流畅,没有任何繁复的蕾丝或钉珠,只有最纯粹、最昂贵的面料本身在灯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
裙摆并非蓬松的公主式样,而是采用了极其垂坠、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设计,层层叠叠,堆叠在盒底,形成一种庄重而略带压迫感的体积。
头纱同样简约,是那种最传统的长款单层薄纱,如同烟雾般覆盖在婚纱之上。
整件婚纱散发着一种极致奢华又极致冰冷的禁欲感,与这简陋、充满汗水和雨水气息的更衣室格格不入,更与她此刻狼狈疲惫的状态形成荒诞而刺眼的对比。
没有卡片,没有署名,只有这件突然出现的、如同来自异世界的嫁衣,带着无声的宣告和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林夏的呼吸变得急促,一股混杂着荒谬、不安和被窥视的冰冷愤怒在胸腔里翻涌。
赵德坤!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种渗透一切的能力和玩弄人心的恶趣味!
这算什么?警告?嘲弄?还是某种扭曲的“聘礼”?她猛地伸手,想将这冰冷的讽刺之物从盒子里拽出来扔掉!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垂坠感极强的缎面裙摆的刹那——
一股冰冷刺骨的湿意,毫无征兆地、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
“啊!” 林夏如同被电击般猛地缩回手,指尖残留着冰冷粘腻的触感!她惊骇地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沾着几滴透明、无色、却带着刺骨寒意的水珠!
这绝不是雨水!雨水不会如此冰冷,更不会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带来如此强烈的、仿佛要冻结血液的寒意!
她猛地低头看向盒内!只见那件纯白婚纱垂坠的、堆叠在盒底的巨大裙摆上,靠近褶皱最深处的区域,竟然……湿了一大片!
那片水渍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规则的、如同地图般的轮廓,边缘还在极其缓慢地、肉眼可见地向外洇染扩散!湿透的昂贵缎面颜色变深,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沉重而晦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片深色的水渍区域,其蜿蜒扩散的边界,隐隐约约……勾勒出了某种极其熟悉的几何线条!
林夏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强忍着指尖残留的冰冷和心头的惊悸,颤抖着伸出手,这一次,她避开了湿漉漉的中心,极其小心地捏住裙摆干燥的边缘,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件沉重的、湿漉漉的婚纱,从狭窄的盒子里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拖拽出来!
纯白的、如同凝固月光般的巨大裙摆,带着冰冷的湿意,沉重地垂落在更衣室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水渍在昂贵的缎面上迅速蔓延、摊开。
灯光下,那片深色的湿痕终于完全展露!
林夏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极致!一股混杂着极致惊骇和冰冷彻骨的寒意,如同深海的暗流,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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