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李子由路过厨房,忽然听到黑暗中有人小声叫他的名字。他仔细一听,认出是庆奴的声音,便走上前去。两人拉着手,不敢大声哭,只能低声啜泣。李子由自责道:“都怪我不该把你带回来,让你受这么大的罪!”庆奴哭着说:“你就忍心看我在这里受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李子由沉吟了半晌,说道:“我有个办法救你。不如我去跟主母说,就说把你退回给媒人转卖,拿回卖身钱。然后我私下里找一处官府的公房,悄悄把你安顿在那里。我会派人给你送钱,也会经常过去和你相会。这样好不好?”庆奴连忙点头:“要是能这样,那就太好了,真是我的灾星要退了!”当天晚上,李子由就去跟主母求情:“庆奴也受够罪了,要是你还是不喜欢她,就把她打发回媒人那里,转卖出去拿回卖身钱吧。”主母一口答应了,她哪里知道李子由心里藏着这么多算计。李子由随即派了一个心腹仆人,名叫张彬,专门负责这件事。张彬把庆奴安顿在一处离李家一两街远的公房里,这件事瞒得严严实实,只有李子由、庆奴和张彬三人知道,李家主母对此毫不知情。李子由经常借着外出的名义,跑到公房里和庆奴相会,两人喝酒作乐,免不了做些苟且之事。李家有个小少爷,名叫佛郎,才七岁,长得十分可爱,惹人疼惜。有时佛郎会跟着李子由去公房里玩,李子由就叮嘱他:“儿子,这事千万别跟你娘说,这个是你的姐姐。”佛郎乖巧地答应了。
有一天,佛郎又跑到公房里来,刚进门就撞见张彬和庆奴肩并肩坐着喝酒。佛郎年纪小不懂事,张口就说:“我回去要跟爹爹说,你和张叔叔在这里做什么。”张彬和庆奴吓得魂都飞了,慌忙躲闪。张彬赶紧起身躲到一边,庆奴则一把抱住佛郎,把他抱到怀里,哄着说:“小官人别乱说,姐姐只是在这里喝酒,等下就拿果子给你吃。”可佛郎却不依不饶,嘴里反复念叨:“我要跟爹爹说,你和张虞候在这里做坏事。”庆奴嘴上哄着孩子,心里却暗暗盘算:“这孩子要是把这事说出去,我和张彬就都完了!”她眉头一皱,顿时起了歹念:“只能委屈你了,别怪我心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庆奴随手拿起一条手帕,死死捂住佛郎的嘴,把他按倒在床上,用力勒住他的脖子。没过多久,这个七岁的孩子就断了气,一命呜呼了。真是:一时的怒火攻心,就断送了原本纯真善良的心。
庆奴一时冲动勒死了佛郎,这下可闯了大祸,她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正在这时,张彬从外面走了进来。庆奴哭着说:“这小畜生太可恨了,非要把我们的事告诉爹爹,我一时情急,就把他勒死了。”张彬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叫苦不迭:“我的姐姐啊!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奉养,这下可怎么交代啊!”庆奴瞪着他说:“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是你帮着官人安排我住在这里,现在出了事,你想撇清关系?你有老娘要养,我还有爹娘在临安等着我呢!事已至此,不如我们收拾些行李,逃回临安去投奔我爹娘,这样总不会有事的。”张彬走投无路,只好点头答应。两人急忙打包了些值钱的东西,偷偷溜走了。再说李家那边,发现佛郎不见了,就派人四处寻找,最后找到庆奴住的公房,只见佛郎被勒死在床上,庆奴和张彬却早已不见踪影。李家立刻报了官,官府随即发出通缉令,悬赏捉拿庆奴和张彬。
张彬和庆奴一路逃到镇江。张彬心里惦记着家里的老母亲,又害怕官府追捕,忧思成疾,只能在客栈里卧床养病。没过多久,两人身上的盘缠和值钱的衣物就都典当光了。张彬看着空空的行囊,忍不住掉下眼泪,绝望地说:“现在我们身无分文,可怎么办啊?恐怕我要死在异乡,成了孤魂野鬼了!”庆奴安慰他说:“你别发愁,我有办法。”张彬连忙问:“什么办法?”庆奴答道:“我会唱曲子,虽然在这里抛头露面很丢人,但也顾不上了。不如我们买个小锣,我去街上的酒馆里卖唱,每天赚个百十来文钱,勉强够我们糊口,你觉得怎么样?”张彬犹豫道:“你好歹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去做这种抛头露面的营生?”庆奴叹了口气:“这也是被逼无奈啊!只要你能好好养病,等我们攒够了钱,就能一起回临安见我爹娘了。”从此之后,庆奴就在镇江的酒馆里卖唱为生。
话分两头,再说周三自从被计安赶出家门后,生意也做不成了,想回老家投奔亲戚,可亲戚们都不肯收留他。夏天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到了秋天就全都破烂不堪。走投无路的周三只好再次回到临安,有一天路过计安家门口。当时已是深秋时节,天空下着蒙蒙细雨,计安正站在门口发呆。周三看见计安,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计安认出是周三,也不好问他来干什么。周三开口说道:“我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丈人,就过来打个招呼。”计安见他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动了恻隐之心,说道:“先进来吧,喝碗酒再走。”谁能想到,就是这一念之差,让计安引狼入室,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周三进门喝酒,这一请,直接把计安推向了死亡的深渊,让他死得凄惨,死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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