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安把周三领进了家门,妻子见了皱着眉头说:“没事把他领进来干什么?”周三见到丈母,连忙行礼问好,说道:“好久不见了。自从被你们赶出家门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生意也做不成了,投奔亲戚又没人肯收留。不知姐姐现在过得怎么样?”计安叹了口气说:“别提了!自从你走了之后,女儿两次说亲都没成,现在把她送到官宦人家去当几年侍妾,等过些日子再做打算。”说完就让妻子温了酒,招待周三。两人喝完酒,也没别的事,周三道谢后就告辞离开了。
当时天色已晚,外面还下着小雨。周三一边走一边想:“真是多亏了丈人,还肯留我喝酒!其实也不是他家不好,都是我自己当初不争气,才落到这个地步。”走着走着,他又开始发愁:“现在我身无分文,又没个营生,这深秋一过,寒冬腊月可怎么熬过去啊?”俗话说“人到绝处便生奸计”,周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歹念:“不如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撬开计安的家门。那老两口睡得早,肯定不会防备我。我进去偷些值钱的东西,就能熬过这个冬天了。”计安家那条街很僻静,没什么人来往。周三又悄悄走回来,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四周没人,就撬开门锁,闪身溜了进去,随手把门又关上了。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只听见计安的妻子说:“门闩都插好了吗?我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响声。”计安答道:“都插牢了,放心吧。”妻子又说:“外面下着雨,说不定有小偷,你还是起来去看看吧,这样我才能安心睡觉。”计安真的起身,打算去院子里查看。周三听到这话,心里暗叫不好:“糟了!要是被他发现,我可就惨了!”他慌忙在灶台边摸了一把菜刀握在手里,躲在黑暗中。计安糊里糊涂地走出房门,刚迈过门槛,周三就趁他不备,从背后一刀砍了下去。菜刀砍在身上,手感沉实,计安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死了。周三心一横,暗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那老婆子也杀了,免得留下后患!”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掀开蚊帐,把计安的妻子也杀了。接着他点上灯,把家里值钱的细软和包裹都搜刮一空。折腾了大半夜,周三背上装满财物的包裹,把门虚掩着,一路逃出了临安的北关门。
天亮之后,街坊邻居们都开了门,却见计安家门口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有人嘀咕道:“莫不是睡过头了?”隔着门喊了几声,里面也没人应答。大家推了推门,门竟然一下子就开了。进门一看,只见计安的尸体躺在院子的中门处,众人又喊计安的妻子,还是没人应声。走进卧室,就见床上的尸体被血浸透,屋里的箱子、柜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众人立刻断定:“肯定是戚青那厮干的!他天天喝醉了来骂人,还扬言要杀了计安全家,今天真的下毒手了!”众人当即报了官,官府的人很快就来捉拿了戚青。戚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条铁链锁了起来,和街坊邻居一起被押送到临安府。
府尹听说出了命案,立刻升堂审案,把戚青押到堂前,厉声喝问:“你好歹是吃官家饭的人,竟敢在京城里面谋财害命!”戚青一开始还拼命辩解,可街坊邻居们纷纷指证他之前天天上门辱骂的事,他百口莫辩。最终案子审定,上报朝廷,查实戚青身为在编武官,在京城内图财杀人,被判押赴刑场斩首示众。只听刀光一闪,人头落地,戚青当场毙命,鲜血溅满了街道。
可怜戚青就这样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再说周三,他杀了计安夫妻两人,难道就这么逍遥法外了吗?这世上哪有这么不讲天理的事!老天爷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是报应到来的时辰还没到而已。
周三一路逃窜,最终到了镇江府,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闲来无事,他就出门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觉得肚子饿了,便想找个地方喝点酒。这时他看到一家酒馆门口的招牌上写着:“酝成春夏秋冬酒,醉倒东西南北人。”
周三走进酒馆,酒保连忙上前招呼。他点了几杯酒,又要了些下酒菜,刚喝了两杯,就看见一个头顶着小锣的女人走进来,对着酒客们行礼问好。周三抬头一看,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个卖唱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庆奴。周三连忙招呼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就让她过来坐下,又喊酒保添了一个酒杯,问道:“当初听家里人说,把你卖给了官宦人家,现在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庆奴一听这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着说:“你被休走了之后,我嫁的那户人家也不如意。后来我被卖到高邮军主簿李子由家,到了他家之后,主母善妒,罚我去厨房烧火、挑水、做饭,其中的苦楚真是一言难尽,我受了无数的罪。”周三又问:“那你怎么流落到镇江来了?”庆奴哭着说:“实话跟你说吧,后来我和主簿府上的虞候张彬好上了,结果被主簿的小儿子佛郎撞见了,他要去告诉他爹爹。我一时情急,就把他勒死了。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和张彬一起逃到这里。可张彬到了这里就生了重病,躺在客栈里起不来,我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典当光了,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来卖唱赚点路费。今天真是老天爷保佑,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喝完这杯酒,我带你回客栈吧。”周三却摆摆手说:“那客栈里肯定还有你的相好张彬吧,我可不去。”庆奴连忙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她哪里是真心想带周三回客栈,分明是又要连累一个人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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