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撞破窗纸的刹那,陈墨指尖一颤,草编蚱蜢从掌心滑落。他本能地侧身护住楚璃方向,却发现那乌鸦并未扑击,而是直冲屋角木架,将一只空药瓶撞翻在地。灰羽掠过烛光,旋即穿门而出,消失在晨雾里。
屋内寂静如初。
医修正收起银针,见陈墨睁眼,便道:“她脉象稳了,三日内可醒。”
陈墨未答,只低头看向楚璃。她呼吸平稳,唇色渐复,胸前符纸金光虽隐,却仍存一丝温热。他轻轻将蚱蜢放回香囊,指尖触到布料时顿了顿,随即收回手。
胎记又跳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虚浮的牵引,而是像被某种力量轻轻叩击,节奏清晰,三短一长。
他刚欲闭目细察,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杂乱匆忙,而是沉稳有序,每一步都落在石板接缝处,仿佛丈量过一般。门开时,柳元通立于晨光之中,手中托着一方玉简与三枚丹药,丹丸通体青碧,表面浮着细微灵纹。
“这是蕴灵丹,专补经脉断裂、灵气枯竭之症。”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声音不高不低,“联盟对新晋战力,皆有此供。”
陈墨看着那玉简,未伸手。
“你若不信,可当场验药。”柳元通不动声色,“或请药王谷传人来辨真假。”
“我不是怀疑药。”陈墨终于开口,嗓音沙哑,“是怀疑人。”
“我明白。”柳元通点头,“你一路被追杀,救你的人可能是敌人,连死人都会说话。但你现在活着,还站在这里,就说明你选对了路——至少没选错最后一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床上的楚璃。
“她为你挡下血光,你不欠她命,但她信你。而你留在这里,也没逃,说明你也信她。这份信,比任何盟约都重。”
陈墨沉默片刻,抬手接过玉简与丹药。
玉简入手微温,似有人长期持握;丹药封于玉盒,无气味逸散,显然用了隔灵封印之法。他以指腹轻磨盒盖,确认无附咒痕迹后,才取一枚吞下。
药力化开,如春水漫过焦土,缓缓渗入四肢百骸。他盘坐于地,闭目引导,体内残存的滞涩感开始松动。左臂胎记随之发烫,一道清冷女声在识海浮现:
“形散意不散,劲断势不断。”
心音消散,画面却留下残影——一名素衣女子背对天地,单手划弧,身后滔天巨浪竟从中分作两股,无声退去。
陈墨猛然睁眼。
那一式,不是硬抗,不是闪避,而是以极小之力,引动大势流转。
他忽然明白为何破军式施展一次便耗尽灵机。此前他将招式走成蛮力轰杀,虽破敌凶猛,却违背了“截势”本意。真正的破军,应是以点破面,借势压境。
天未亮透,他已起身。
第二枚蕴灵丹服下后,他走出药室,沿着石廊前往藏书阁。守阁弟子见他佩有柳元通亲授玉符,未加阻拦,只递上登记簿。他在《灵宫境真解》与《古战技残篇》两项勾选,另加一本《地脉引气图录》。
回房后,他将三本书摊开,对照昨夜心音所见,逐字推演。
《灵宫境真解》载:“灵宫成,则气海转轴,神识为引,周天循环不可断。”
他以此反观破军式运转路线,发现第三段发力时灵气逆行,导致经络负荷倍增。遂以“酿酒三息法”调整呼吸节奏,使灵气输出由爆发转为持续压缩。
至午夜,他撕去所有旧手记,重写招式要诀:
**“破军非破敌,乃破其势。力不出五寸,意压九重山。”**
次日清晨,他赴后山试炼场。
场中设有三类靶桩:玄铁岩、灵木人、幻影阵。他未用赤焰珠,也未调动本源共鸣,只以纯粹灵力催动破军式第一变。
掌出,风不起。
近桩三尺,骤然爆发。
玄铁岩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下一瞬轰然炸碎,碎块呈放射状飞溅,却未伤及周边半寸土地。
场外几名值守弟子闻声回头,见状低声议论。一人道:“这少年是谁?竟能一掌碎玄铁而不崩场地?”
另一人冷笑:“听说是从血魂宗手里活下来的,柳长老亲自接引。不过……未必能撑多久。”
陈墨未理睬,只默默调息,准备第二轮演练。
第七日黄昏,他再度登台。
此次目标为灵木人,内置感应阵,可测攻击力道与灵气渗透深度。他凝神片刻,胎记泛起金光,心音再度浮现——
画面中,叶昭立于江畔,一指轻点,江流骤停,水幕高悬百丈,随后缓缓分流,绕开一座孤岛。
“势压境,非力压人。”
陈墨收掌,闭目良久。
再睁眼时,眼神已变。
他不再急于出手,而是缓步前行,在距木人七步处停下。双足微分,重心下沉,左手虚按腰际,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朝前,如执长枪。
没有呐喊,没有震荡。
只是一步踏出,身形如箭离弦。
掌未至,空气已发出细微撕裂声。
接触瞬间,整具灵木人自内部爆裂,木质纤维根根断裂,化作漫天碎屑,而地面阵纹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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