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柔光那如同月华般温和的光辉包裹下,时间仿佛也变得柔软。白羽那如同被冰封的、深陷在疲惫与悲伤泥沼中的意识,似乎被这温暖的光芒托举着,一点点向上浮升。 终于,她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几下。又过了片刻,那双蒙着厚重阴翳的眼眸,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光线对于她似乎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瞳孔茫然地适应着。目光先是无焦点地扫过天花板柔和的光晕,然后缓缓地、有些吃力地转向床边温暖光芒的来源——那头散发着月白光辉的独角鹿,以及站在鹿旁、面容温婉沉静的身影。
“……静姐?” 白羽带着初醒的恍惚和不确定,如同梦呓。
苏静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温暖而欣慰的笑容,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她看向君凛,眼神带着询问。君凛紧抿着唇,感受到她指尖那微弱却持续的回暖,他极其郑重地微微颔首。
得到许可,苏静才缓步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在床沿坐下。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那双保养得极好,带着岁月沉淀下的安宁力量的手,握住了白羽的手。温暖的触感,如同涓涓细流,从相贴的掌心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您怎么来了?” 白羽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是……是向导们……出什么事了吗?”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深的牵挂之一,是她即使在自我封闭的深渊里,也本能地想要守护的责任。这份牵挂,成了此刻唯一能短暂冲破她沉重枷锁的力量。
“孩子,快躺好!” 苏静一只手轻轻按住白羽单薄的肩膀,她的目光心疼地落在白羽苍白脆弱的脸上,声音放得更轻: “你刚刚经历了小产,元气大伤,身子骨虚得很,千万不能乱动,要好好躺着静养。” 她顿了顿,看着白羽眼中那抹因牵挂而凝聚起的微弱神采,继续说道:“大家一切都好。训练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哨兵向导的配合也日渐默契。几个调皮的丫头还偷偷问我,总教官什么时候回来带她们做精神迷宫训练……”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描绘着外面世界的平和运转,“就是大家都很想你。她们知道你病了,都很担心,托我向你问好,让你安心养病,不要挂念。”
大家……都很想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在白羽沉寂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她紧绷的身体在苏静温和而坚定的按压下,缓缓放松下来,重新陷回柔软的枕头里。但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完全的茫然和空洞。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闪烁了一下。
君凛屏住了呼吸。他清晰地看到,白羽那始终僵硬和痛苦的唇角,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丝弧度。
白羽的目光落在苏静温和的脸上,又缓缓移向那散发着柔和光辉的独角鹿柔光。柔光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发出了一声风铃般悦耳的低鸣,额头中央的月白光晕似乎更加明亮温暖了几分。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无声地从白羽的眼角滑落。
苏静用眼神示意君凛,君凛领会,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看到白羽在苏静面前流露出的脆弱,他知道此刻的空间属于这两位女性。他深深地看了白羽一眼,那眼神里是无声的“我就在门外”,然后缓缓起身,脚步极轻地退出了主卧,将门虚掩。
他并未走远,只是靠在门外的墙壁上,闭着眼,精神力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与白羽那一丝脆弱的精神链接,时刻感知着她的状态。
卧室内,苏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动作轻柔地拉开了半幅厚重的遮光窗帘。午后柔和的、带着暖意的阳光,如同金色的薄纱,瞬间流淌进来,驱散了房间角落里的一丝阴郁,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光线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温和地映在白羽苍白脆弱的脸上。
白羽依旧蜷缩在床上,厚重的被子掩着她单薄的身躯。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适应着久违的自然光线,却没有抗拒。阳光带来的不仅仅是光亮,似乎还有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苏静重新坐回床边,再次牵起白羽那只依旧微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它。她的声音也如同这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包容:“孩子,” 她凝视着白羽盈满泪水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劝一个受惊的孩子,“你真的不用忧心我们。外面的孩子们都很好,训练、任务、生活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她们知道你累了,需要休息,心里都念着你呢。” 她轻轻拍了拍白羽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笃定:“所以啊,你不用着急,不用有任何负担。安心在这里养着,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我们都会等着你,等着我们的总教官健健康康、精神饱满地回来。多久都等。” 这番宽慰,如同温暖的泉水,浸润着白羽干涸龟裂的心田。
长久压抑的情绪闸门,似乎在这一刻被这份毫无保留的理解和包容冲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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