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的胶水,沉重而粘腻。李国明脸上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还没完全收起,宣布休会的尾音似乎还在地毯上滚动。
“休息二十分钟,大家喝杯咖啡,冷静一下,我们再继续商讨。”他故作沉稳地说完,率先起身,在一群心腹的簇拥下,快步走向门口,仿佛多留一秒都会沾染上我们这边的“晦气”。
几位原本中立或略微偏向我们的董事,面色犹豫,彼此交换着眼神,也陆续起身,准备去走廊透透气,或者——更可能的是——去接听某些“恰到好处”打来的电话。
二叔面沉如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李国明匆忙离去的背影,低声对旁边的另一位支持我们的老董事说了句什么。秦叔安排的两位穿着黑西装、气息沉稳的随行人员(名义上是二叔的助理)立刻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护在他身侧。
我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签字笔,冰凉的金属笔身能让我保持思考的清醒。叶晓洁则迅速整理着面前的文件,看似专注,但微微侧身的坐姿和眼角的余光,已然将整个会议室的动态尽收眼底。
“演技浮夸,节奏拖沓,差评。”我歪过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叶晓洁嘀咕,“李副总这出忠臣死谏的戏码,台词功底还不如我们咖啡馆隔壁一条街搞促销喊麦的。”
叶晓洁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她合上文件夹,声音同样压得极低:“但他的目的达到了。搅混水,争取时间,动摇中间派。接下来二十分钟才是关键。”
我当然知道。李国明绝不会甘心让投票发生。这二十分钟的休会,就是他为他自己,或者说为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争取的最后操作窗口。
“我去下洗手间。”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颈,给了晓洁一个按计划行事的眼神。
她微微颔首,拿起手机,假装查看信息,实则开始无声地监控周围任何可疑的电波信号——这是我们来之前约定好的,她利用自己的设备监测异常通讯,而我则负责外围策应。
走廊里,董事们三三两两地聚着,低声交谈,烟雾缭绕。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我状似随意地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碎片化的对话。
“……太冲动了,智仁回来也不是坏事……”
“……国明也是为公司着想,就是方式激烈了点……”
“……看吧,等下看他们怎么收场……”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直到我接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突然,旁边一个挂着“设备间”牌子的门猛地被撞开!一个穿着维修工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巨大的、看起来沉甸甸的工具箱。他像是脚下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连同那个工具箱,直直地就朝着刚走出会议室、正站在走廊边与一位董事低声交谈的二叔徐智仁撞去!
那工具箱的金属棱角,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瞄准的赫然是二叔的肋骨和腰部!
时机、角度、力道,都拿捏得恶毒无比!这绝不是意外!
“小心!”和二叔交谈的那位董事惊骇地大叫。
二叔的两位“助理”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阻挡。但事发突然,那“维修工”冲势太猛,工具箱已然脱手飞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吸引,惊呼声四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一直绷紧的神经和这些天被秦叔摔打出的本能瞬间启动!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我原本看似懒散靠在墙边的身体,就像一张骤然拉满的弓,右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侧身插入二叔和那飞来的工具箱之间!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硬接那沉重的箱子(那会砸伤我的手臂),而是精准地在那“维修工”的肘关节内侧狠狠一托一拨!
“呃!”那男人闷哼一声,前冲的力道和方向瞬间被带偏。
与此同时,我的右腿如同鞭子般抽出,不是踢人,而是用脚背巧妙地在那呼啸而来的工具箱侧面猛地一磕一引!
“哐当!!”
沉重的工具箱被我改变了轨迹,擦着二叔的衣角,重重砸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里面的工具散落一地。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走廊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原本站在一边像个局外人的“徐家侄子”,此刻正保持着一种迅捷而冷静的格挡姿态,挡在他二叔身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喘着气,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原,缓缓扫过那个摔倒在地、一脸惊愕的“维修工”,以及周围几个下意识想围上来的、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
“啧,”我甩了甩刚才格挡时被轻微震麻的手腕,语气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漫不经心的嘲讽,打破了寂静,“李副总公司的后勤保障部门,业务水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检修个空调管道,搞得跟泰森复出一样激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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