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洗完碗，她又拿抹布把灶台、餐桌擦得干干净净，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气，解下围裙挂好，熄了厨房的灯才转身走到客厅。
刚在沙发边坐下，章如意就起身去茶几那边，把刚才泡的凉茶倒掉，重新抓了把新茶叶放进茶壶，开水冲下去，茶叶在水里翻涌，像极了此刻的局面。
章芬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领导审人的架势。章斌妈靠在沙发上，脸拉得老长。章斌依旧半躺着，只是手里没了遥控器，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地抠着。
苏清浅看到这架势，明白刚才在厨房里是端起碗喝酒吃肉，现在转到客厅，那是要放下筷子骂娘了。
“清浅，坐吧。”章如意把泡好的茶倒了三杯，递给章芬和老伴，自己端着一杯，终于开了口，“你在公司里和男司机的事，我们几个都知道了。那个男司机的名字我不想说，我觉得恶心，说了还脏了我的口！我也跟你叔叔苏泽说了，要他最迟今天下午就要辞退那个司机。”
苏清浅抬了抬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平的：“下午我已经辞退他了。”
章如意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她这么干脆，顿了顿才点头：“很好。下午，我也去了那个司机的父亲的办公室，见到他父母了。”他放下茶杯，声音陡然拔高，“我要他们给我们家挂红，还要赔偿八万元，这事就算了了！要不然，我要让全观山市人都知道他们的嘴脸！我要到市委书记那里找书记给他施压，一个领导干部，管不好家属，他林高新有责任！”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在茶几上敲得咚咚响：“我老章家怎么会出现像你这样的败类？败坏门风，不守妇道！你呀你，真是把我们章家三代祖宗的脸都泼了墨了！这事我和章斌妈商量过了，现在是采取冷处理，如果他林家不吃这一套，那就采取热处理，放网上，请律师，走法律途径。”
苏清浅听着他歇斯底里的指责，突然笑了，是冷笑，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然后呢？你还有什么要求？”
“你看看！你看看！”章如意猛地转头，指着苏清浅对章芬喊，又转过去对老伴说，“老婆子，你看看！这还是章家的儿媳吗？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一点也不想悔改！”
章斌妈立刻接话，语气又急又冲：“清浅，你这态度就不对！你做了对不起章斌的事，怎么还有脸这样跟我们说话呢？你当这是小事啊？”
“就是！”章如意顺着话头往下说，眼睛瞪着苏清浅，“好像出轨有理似的！我们章家没亏待你吧？吃穿用度没少过你的，你怎么就不知足？”他这话，仿佛苏清浅吃穿用的全是章家的，她没为章家付出过。
一直没说话的章芬这时清了清嗓子，摆出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嫂子，我知道有时候日子过着难免有磕碰，但如果事情是真的，你可得悬崖勒马。章家是正经人家，经不起这样的事折腾，传出去对你、对章斌都不好。”
章如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章芬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假吗？”他声音里带着火气，“你以为这事是光彩事，我非得要揽到章家头上？我是丢不起这个人！要不是为了章斌，为了这个家，我能去跟那家人掰扯？”
章芬被他呛得脸有点红，张了张嘴想辩解，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看向苏清浅的眼神更冷了，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苏清浅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批判她，像在审判一个犯人，可从头到尾，没人问过她事情的来龙去脉，没人问过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甚至没人提过章斌的冷漠和不成熟——这个本该最在意这件事的人，此刻正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苏清浅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章如意，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劲儿：“八万块赔偿，挂红，辞退林一明，这些你都安排好了，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是让我给你们磕头认错，还是让我立刻跟章斌离婚？”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章如意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半天，才指着她喊道：“你还敢提离婚？你做了这种事，还有脸提离婚？该提离婚的是我们章家，我告诉你苏清浅，想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还要给我们章家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净身出户？”苏清浅笑了，这次的笑里满是无奈，“我在这个家里，除了我自己的衣服和工作，还有什么是我的？这个房子是婚前买的，家里的存款是你和阿姨攒的，就连章斌的工资，家里的一切房租、门面租金，我都没碰过几次。我净身出户，跟现在有什么区别？我还倒贴了三年多，补贴家里不够开支的部分。说得不好听的，哪天买菜的钱不是我的？你们掏一个子儿了吗？”
章斌妈急了，站起来指着苏清浅：“你这叫什么话？那一家人还分那么清楚吗？我们家章斌对你还不好吗？没打你，没骂你，你现在倒好，一句好话都没有，一句道歉都没有，还想着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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