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的辛勤与期盼,在张师傅等新四军技工全力的指导,以及夹浦镇军民协助下,那两艘曾准备作为废铁拆解的日军炮艇,连同之前日军进攻夹浦时被击伤的炮艇,都完成了修复,依次被拖曳至深水区。伴随着引擎经过反复调试后发出的、由生涩逐渐转为顺畅的轰鸣,三艘舰艇的螺旋桨终于再次搅动了太湖水,稳稳地停泊在了夹浦港内!
码头上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士兵们、技工们、镇上围观的百姓,都围在岸边,激动地看着这三艘属于自己队伍的炮艇。那艘较大的装甲艇重新披上了深灰色的涂装,前甲板的57毫米舰炮虽未装弹,却已昂起炮管,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较小的两艘炮艇经过修复也焕然一新,船头的机关炮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然而,喜悦之余,现实的困难也随之浮现——有船无弹。无论是57毫米舰炮、20毫米机关炮,还是装甲艇上的两挺7.7毫米机枪,所有的炮弹和子弹都在当初沉船时被湖水浸泡,发射药受潮失效,形同废铁。这三艘刚刚获得新生的炮艇,暂时还只是能移动的空壳子。
恰在此时,新四军方面派来的二十名学习人员也抵达了夹浦镇。领头的是一位姓徐的年轻排长,精明干练。看到这么多人,陈宇内心略有为难,三艘船满编操作也不过三十多人,这显然是新四军在为将来组建自己的水军储备人才。但想到对方在修复过程中出人出物、毫无保留相助的情谊,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徐排长,欢迎你们!”陈宇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既然来了,就是自家兄弟。咱们船少人多,就采取轮训的方式,确保每个人都能上手操作,务必学到真本事!”为了名正言顺,也为了方便管理,陈宇当场任命徐排长为支队水上巡逻队的副队长。徐排长感激地敬礼领命。
针对弹药问题,新四军的技工们再次展现了他们的专业和担当。张师傅查看过那些泡水的弹药后,提出:“陈司令,这些炮弹子弹,壳体大多完好,只是发射药坏了。如果信得过,我们可以把它们运回根据地的兵工厂,尝试更换发射药和引信,或许能挽回大部分。处理好了再给你们送回来。”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陈宇握着张师傅的手,连声道谢:“信得过!当然信得过!真是太感谢了!”
随着舰艇下水,修械所的学徒们也基本掌握了基础维修技能,新四军的技工们便带着那些之前维修炮艇的专业设备,启程返回了他们的驻地。他们的无私援助,为夹浦镇扎下了自力更生的技术根苗。
更让陈宇感动的是,技工们离开后不久,新四军竟又派人送来了一批弹药:几百发7.7毫米机枪子弹,十几发57毫米舰炮炮弹,还有几十发20毫米机关炮炮弹。数量虽不多,却解了燃眉之急!
刘滔解释道:“陈司令,这是我们之前零星缴获的,口径特殊,我们自己也用不上,原本都是拆解了取火药他用,就剩下这些完整的,想着你们正好需要,就都送来了。让这几条船,好歹能听个响,壮壮声势!”
这份情谊,沉甸甸的。陈宇知道,在敌后,每一发炮弹都无比珍贵。新四军此举,不仅是援助,更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期待。
就在陈宇为水上力量初成而振奋时,秘密渠道再次传来消息——苻怀忠又来了。
密室中,苻怀忠带来了一个紧急军情:“陈司令,新四军最近攻势很猛,接连端了皇军……哦不,是鬼子几十个据点,日军很愤怒,但已经无力重建那些据点,决定对新四军发起重点进攻。驻苏南的日军第十五师团正准备联合我们第一方面军部队,对茅山一带的新四军十六旅发动重点‘清剿’。我们第五师也被命令,配合对浙西地区的新四军游击队进行扫荡。”
他观察着陈宇的神色,试探着问:“陈司令,您看……我们是否需要借此机会,做点什么?”
陈宇心中一震。新四军刚对自己援助甚多,于情于理,绝不能坐视他们遭此大规模进攻。但他与苻怀忠的合作尚属绝密,更不能让其知晓自己与新四军的深层关系。他面上不动声色,沉吟道:“新四军是抗日力量,他们受攻,我们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不过,直接增援目标太大。倒是苻团长你……之前数次提及反正之事,我看,眼下或许是个机会。”
苻怀忠闻言,眼睛一亮,他早就盼着这一天:“陈司令的意思是?”
“我对苻团长那个炮连,可是眼馋许久了。”陈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知这次苻团长出动‘扫荡’,方不方便带上他们?”
苻怀忠立刻会意,这是要借“战场交锋”之名,行“阵前起义”之实!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完全没问题!不瞒司令,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次我们这边不是主攻方向,任务就是配合演演戏,出动一个营,加上县自卫队,总共五百多人,对太湖周边进行例行扫荡。日军长兴的宣抚班的十几个人也会跟着,名义上配合,实为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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