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后的密道阴冷潮湿,水声轰鸣掩盖了一切声响。苏叶在幽影等人的护卫下,沿着狭窄湿滑的石阶向下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修建在水下的宏伟石宫入口。巨大的石门紧闭,门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与龙影卫令牌上的纹路隐隐呼应。门旁并无守卫,只有两尊怒目圆睁的蟠龙石像,龙口大张,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王妃,此地诡异,小心机关。”幽影低声道,示意一名龙影卫上前查探。
苏叶却摆手制止。她注意到石门中央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萧煜给她的玄铁主令完全吻合。她取出令牌,深吸一口气,将其按入凹槽。
“咔哒……嘎吱——”
沉重的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灯火通明的白玉通道。通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照亮前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檀香,与外界的水汽和血腥截然不同。
强对比在此刻达到极致:外界战火纷飞、杀机四伏,这潭底秘宫却宁静得如同世外桃源,但这宁静之下,隐藏着更令人心悸的未知。
众人谨慎入内,石门在身后无声闭合。通道尽头,是一间布置雅致的静室,琴案、书卷、香炉一应俱全,仿佛有人在此清修。而最令人震惊的是,静室中央的蒲团上,竟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他双目微阖,气息绵长,仿佛入定。
听到脚步声,老者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直接落在苏叶身上,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沧桑感:“你来了。老夫……等你很久了。”
他的目光扫过苏叶手中的玄铁主令,微微颔首:“持此令者,便是龙影卫新主。老夫,代号‘影子’。”
“影子”统领!众人皆惊!皇陵中那具坐化的骷髅又是谁?难道“影子”当年是金蝉脱壳?
苏叶心中亦是巨震,但她并未立刻相信。眼前的老者气度不凡,与此地环境浑然一体,但“影子”笔记中的悲壮与绝望,与眼前之人的超然物外,气质上颇有出入。
“前辈便是‘影子’统领?”苏叶上前一步,执晚辈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审视,“晚辈在皇陵之中,曾得见一位前辈坐化遗骸,身旁亦有笔记,自称‘影子’。”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似是悲悯,他轻轻叹息:“那是我胞弟,亦是龙影卫的副统领。当年,为瞒过太后及其背后黑手,我不得不让他假扮于我,在皇陵中承受蛊毒反噬之苦,最终……唉。”他话语中带着沉痛,听起来合情合理。
冲突在无声中酝酿。苏叶敏锐地捕捉到他提及“胞弟”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漠,而非真正的悲痛。而且,他身上的檀香虽能宁神,却隐隐掩盖着一丝极淡的、与墨老身上类似的阴寒药气!
“原来如此。”苏叶表面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问道,“前辈隐于此地,可是为了守护那祸乱宫闱的‘蛊母’?晚辈此行,正是为摧毁此物而来,还请前辈指点。”
“影子”微微颔首:“不错。蛊母乃至邪之物,太后妄图以此操控天下,老夫岂能让她得逞?故而在此看守,防止其被滥用。只是……”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蛊母与潭底水脉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强行摧毁,恐引发地动水涌,殃及无辜。需以特殊手法,徐徐图之。”
他看向苏叶,目光带着一种诱人的蛊惑:“你既得我弟笔记,又持有主令,便是天命所归。老夫可将毕生所学,包括安全取出并化解蛊母之法,尽数传授于你。届时,你不仅能救陛下,清君侧,更能获得无上医毒传承,与摄政王共享这万里江山,岂不美哉?”
金手指 带来的直觉让苏叶警铃大作!这“影子”对权力似乎过于热衷,与笔记中那位甘于隐退、只求销毁邪物的前辈形象大相径庭!而且,他避而不谈如何化解蛊母,反而强调“传授”、“共享江山”,更像是在拖延时间,或者……引她入彀!
苏叶故作沉吟,似乎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同时暗中对幽影打了个戒备的手势。她缓步靠近“影子”,目光扫过静室内的陈设,最终落在琴案上一张古琴的琴弦上——那琴弦,在夜明珠的光线下,隐隐反射出诡异的淡蓝色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苏叶一边说,一边看似无意地拂过腰间药囊,几不可察的药粉悄然飘散在空气中,“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前辈既知蛊母危害,又在此看守多年,为何不早日将其销毁,非要等到今日?”
“影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掩饰过去:“时机未到。需待有缘人,持令而至。”
“是吗?”苏叶忽然停下脚步,距离“影子”仅三步之遥,她抬起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恐怕不是时机未到,而是前辈……或者说,阁下根本就不是‘影子’,而是与太后合作,在此培育、守护蛊母的……那位神秘‘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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