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夜袭,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涟漪迅速扩散。缴获的官船不能留,铁心让石敢当带人将船凿沉,放走那些被囚的女子,给她们指了条去西南投奔的路。那个吓破胆的小官,则被捆结实了扔在码头,自生自灭。
没有时间耽搁,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了。目标明确,就是京城。
“化整为零,分批走。”铁心看着地图,手指划过几条通往京畿的支路和小道,“三人一组,扮作流民、货郎,混进去。在京城南边的永定门外十里坡集合。”
石敢当点头:“明白!俺们这些泥腿子,混进城容易。大师,你们怎么走?”
铁心看向陆轻尘。陆轻尘肩头的伤已经结痂,但脸色依旧不好看,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我们走官道。”陆轻尘咬着牙说,“越快越好。”
铁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官道盘查最严,但也最快。他们需要抢时间。
天亮后,义军小队分散消失在山野小径中。铁心和陆轻尘则弄来两匹快马,简单易容,戴上斗笠,混入官道上往来的车马人流,向着东北方向疾驰。
越往东走,地势越平坦,人烟也逐渐稠密起来。但气氛却明显不对。沿途的村镇,关卡林立。穿着不同号衣的官兵和衙役设卡盘查,对过往行人,尤其是青壮男子,查问得格外仔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
陆轻尘压低斗笠,手心有些冒汗。铁心则面无表情,控着马缰,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商队。
在一个叫长亭驿的大镇子外,关卡排起了长队。几个兵丁挨个检查路引,翻看行李,态度粗暴。旁边的土墙上,新贴了一排海捕文书,浆糊还没干透。
陆轻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目光猛地定住了!
那文书上画着两张人脸!虽然画工粗糙,但特征抓得很准!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神冷峻,正是铁心!另一张脸年轻些,眉宇间带着一股执拗,正是他自己!文书上赫然盖着两个大印:一个是西凉节度使府的狼头印,另一个竟是京畿巡防营的虎头印!罪名是“袭击官船、劫掠军资、图谋不轨”,悬赏五百两白银!
陆轻尘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用斗笠遮住脸,小声对旁边的铁心说:“铁心大哥,墙上…有我们的画像!”
铁心似乎早有预料,眼神都没动一下,只是极轻微地嗯了一声。他勒了勒马缰,让马匹更靠近前面商队的货车,借助货物的阴影遮挡。
队伍缓慢前行,终于轮到他们。一个满脸横肉的队正斜着眼打量他们:“哪儿来的?干什么的?路引拿出来!”
陆轻尘手心全是汗,正想着怎么应对。铁心却主动上前半步,从怀里摸出两份皱巴巴的路引,递了过去,哑着嗓子说:“军爷,小的是河西的皮货商,带侄子去京城投亲。”他说话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
队正接过路引,胡乱看了两眼,又盯着他们俩的脸看,目光在铁心脸上停留片刻,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又扭头去看墙上的海捕文书。
空气仿佛凝固了。陆轻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右手悄悄摸向了藏在腰间的短刃。
就在这时,关卡后面突然一阵骚乱,似乎是有两伙人为了争道打起来了,骂声一片。队正骂了句脏话,把路引扔回给铁心,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走快走!别挡道!”
铁心接过路引,低声道谢,拉了一把陆轻尘,两人催动马匹,快速通过了关卡。
走出很远,陆轻尘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看向铁心,铁心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比刚才更加冰冷。
通缉令已经贴到了京畿门户。前面的路,每一步都将是刀尖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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