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研究所地下核心机房,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
凌晨三点的空气,混合着几十台“星河一号”终端机散热孔喷出的灼热气息、打印机油墨的刺鼻味道,以及十几名核心工程师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疲惫与焦虑。
汗水浸湿了工装的后背,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角落里放着早已凉透的饭菜,无人动筷。
突然,“嘀——”一声刺耳的长鸣从主控台传来。
屏幕上,编译进程再次中断,一行猩红的错误代码,如同断头台上骤然落下的铡刀,狠狠钉在日志末尾——【致命错误:内存地址 0x7FFFD34C 不可写。进程终止。】
“又来了!又是这个鬼内存分配错误!”
年轻工程师小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拳头狠狠砸在金属工作台上,发出“哐”一声巨响,
震得旁边堆成小山的、写满密密麻麻十六进制代码和寄存器状态的日志打印纸簌簌作响。
“王工!所有能查的日志段都他娘的翻烂了!
堆栈跟踪、内存快照、甚至逐条反汇编……所有教科书上、所有我们能想到的常规手段都用尽了!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这狗娘养的根源在哪里!”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连续七天的高强度攻坚,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
王工,此刻的形象比机房角落里那些废弃的线缆还要凌乱。
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如同两个黑洞,古铜色的脸庞因缺乏睡眠而泛着灰败的青色。
他没有回应小王的咆哮,只是用那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坚硬的木材捏碎。
他死死盯着那行刺眼的报错,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基础……我们的工业基础……太薄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机房内一张张年轻却写满绝望的脸,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自责:
“这道鸿沟……我们……我们难道真的跨不过去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丝。他双手狠狠插进本就稀疏斑白的头发里,身体因极度的疲惫、沮丧和巨大的压力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连续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攻坚,眼看着核心控制单元的自动连线算法即将在最后一次大规模仿真中验证成功,
却在这最后一步、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被这莫名其妙内存错误彻底击垮。
整个团队的士气,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机房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机器风扇徒劳的嗡鸣。
“垮了?谁定的性?”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机房内令人窒息的颓丧氛围。
秦念大步走入,她刚从与吴思远那边更为凶险的虚拟战场抽身,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锐利杀伐之气。
她穿着合身的深蓝色工装,步伐沉稳有力,眼神如同手术刀般扫过一张张写满绝望、油汗交织的脸庞。
“敌人和困难,不会因为我们崩溃、因为我们喊累,就大发慈悲给我们喘息的时间!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点代码错误,还能比敌人的刺刀更可怕?”
她没有任何废话,径直走到那台散发着焦灼气息的主控台前,目光锐利地掠过那行仿佛在嘲笑他们的错误代码。
“我来看看。”王工下意识地站起身,让出了位置。
秦念稳稳坐在椅子上,双沉稳地放在布满磨损痕迹的键盘上。“我们没办法获得外面的技术支持,就用我们的“土法”、我们‘星河一号’能理解的方式,把它揪出来!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躲在阴沟里的bug挖出来!”
秦念没有动用【虚境实验室】这个超越时代的战略武器。
她采用的是最原始、最笨拙,却也最扎实、最能锻炼队伍的方法——带领团队,硬啃核心计算程序运行后生成的那海量、枯燥、如同天书般的日志文件。
这需要近乎变态的耐心、匪夷所思的洞察力和钢铁般的意志力。
“所有人,听我指挥!小王,把过去十二小时内所有与内存分配相关的日志片段,按时间线重新打印出来!
小李,你负责盯着寄存器状态变化记录,特别是当节点数超过512阈值时的异常波动!
老张,你带两个人,把所有涉及这个动态数组操作的汇编代码再过滤一遍,一个指令一个指令地过!”
秦念的声音清晰、冷静,如同在战场上发布命令,瞬间将混乱的团队重新组织起来。
她自己也拿起一叠厚厚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日志纸,指尖在上面快速移动,眼神专注得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
“聚焦这里,看这个动态数组的索引值变化轨迹。”她的铅笔尖在一个不起眼的数字序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注意看,当电路节点数模拟超过512个时,这个索引值在第三个嵌套循环的末尾,出现了非正常的跳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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