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沈府门前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告示残痕仍在风中飘摇,城南已有新的谣言悄然滋生。京郊官道上已传来喧闹。几名泼皮倚着柳树,手里攥着几张传单,正扯着嗓子吆喝:“沈家嫡女不守妇道,三年无子被休——”话音未落,忽见一道黑影掠过眼前,手中传单一空,已被钉在身后树干之上。
那是一柄软剑,薄如蝉翼,在晨光下泛着幽蓝微芒。泼皮们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喉头一凉,似有冰刃贴肤而过。
“聒噪。”夏蝉立于道中,软剑轻挽,衣袂翻飞如蝶。她目光冷冽扫过众人,声音清脆却透着森寒,“若再有一人敢污我沈家小姐清白,这柄剑,不只会削你发髻。”
泼皮们面面相觑,有人摸了摸尚带凉意的脖子,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原是受人重金所雇,本以为不过是寻常贵女遭贬,谁料竟撞上了这般利落的狠角色。
“是谁指使你们?”夏蝉步步逼近,剑锋轻挑,将其中一人衣襟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绣着柳枝纹样的荷包。
那人脸色骤变,忙道:“小的不知情!只知是那家神秘莫测的医馆那边的人给的钱……”
杏林阁位于京城西隅,门楣低调却往来皆权贵,传闻其主精通奇毒之术,更擅长以毒攻毒,向来行事诡秘,与朝堂亦敌亦友。夏蝉眉心微蹙,心头已有计较。她不再多问,收剑入鞘,转身朝马车方向走去。身后几人瘫坐在地,连声都不敢吭。
车内,沈微澜神色平静。“如何?”
“这些流言已被制止。”夏蝉低声回禀,“但幕后之人,恐怕不止这些泼皮。”
沈微澜迎着朝阳,眸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谢云峥可有动静?”
“侯府管事已派人查探,想来不日便会知晓。”
沈微澜唇角微扬,却不带笑意。“他若真在意,自会明白谁才是沈家真正的敌人。”
车轮滚滚,碾碎残叶。一行人折返城中,风尘未洗,却已震慑四方。
与此同时,镇国侯府书房内,茶盏轻响,谢云峥执杯在手,面色沉凝。
“小姐已命人将传单尽数收回,并将散布流言者驱逐出城。”管事躬身禀报,语气谨慎。“那位沈姑娘的婢女,手段干净利落,未起波澜。”
谢云峥沉默良久,终是抬眸,淡淡道:“她总是如此。”
管事不敢多言,低头退下。
谢云峥望着窗外晨光,指尖缓缓摩挲杯沿。记忆中,那个温婉如兰的身影,如今却披荆斩棘归来,锋芒毕露,令人不容忽视。
他忽然想起数日前,自己站在汀兰院外,看她在纸上题下《鹧鸪天》。朱砂如血,字字铿锵。那时她未曾回头,只说了一声:“侯爷,请。”
如今想来,那一句“从今扫尽侯门雪”,竟已成真。
他放下茶盏,起身推窗,风穿堂而过,吹动案上纸张哗啦作响。一封密信静静躺在最上方,墨迹未干,赫然写着两个字:
柳氏。
翌日清晨,沈府蘅芜水榭。
沈微澜立于廊下,手中握着一封新到的密函。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肩头,照得她眉宇间一片清明。
“看来还是她在兴风作浪。”她低声道,“竟借泼皮之口,妄图败坏沈家名声。”
春棠站在一旁,递上一杯热茶:“小姐不必动怒,此事已然平息,且她越急躁,越是暴露其野心。”
沈微澜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目光转向窗外池畔垂柳:“她若只是个跳梁小丑,倒也不足为惧。只怕她背后,另有靠山。”
“属下已派人在那家特殊的医馆附近布线。”冬珞从屏后走出,手中舆图轻展,“据回报,近日确有几批陌生面孔出入频繁,身份不明。”
“杏林阁……”沈微澜喃喃重复,想起这是京城有名且暗藏玄机的那家医馆。
“秋蘅,你可识得此人?”沈微澜转头问道。
秋蘅正在整理药箱,闻言微微颔首:“属下曾在太医院见过一面,那人姓何,号‘青崖’,擅长以毒制毒,手法诡异。”
“若他真在该医馆现身……”沈微澜眼神微冷,“那这场棋局,怕是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正说话间,门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仆妇匆匆闯入,面色苍白:“小姐,不好了!城南又有新的告示张贴,说是您当年和离,乃因私通外臣,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陷入死寂。
“又是柳若蘅的手笔。”沈微澜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看来,她是真不想活了。”
“小姐,是否要立刻派人去撕?”春棠问道。
“不必。”沈微澜摆手,“这一次,让她得意够了再说。”
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声音却依旧温和:“她既然想演戏,那就陪她演到底。”
“夫人之意?”夏蝉上前一步,神情肃然。
“让流言继续传。”沈微澜缓缓道,“我要看看,谁还愿意做她的帮凶。”
她说罢,转身步入内室,留下四婢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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