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沈府听雨楼前的梅枝沾着夜露,在清冷的风中轻轻摇曳。檐角铜铃轻响,似在催促新一日的开场。
沈微澜昨夜虽未眠多久,却已起身梳洗完毕。她立于窗前,望着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眸光沉静如水。昨日之事虽已落幕,但风波未息,真正的棋局才刚刚拉开帷幕。
“小姐,老爷遣人来请。”春棠轻声禀报,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粥,“说是江南那边传来了急信。”
沈微澜接过粥碗,缓缓吹了口气:“江南布庄的事终于坐不住了?”
春棠点头:“据说是同行联手压价,加之去年收成不佳,今年丝绸价格一落千丈,账面上已经见底了。”
沈微澜神色未变,只将粥轻轻搁下,道:“走吧,去议事厅。”
——
沈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沈老爷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手中捏着一封尚未拆封的信笺,眉头紧锁。堂下坐着几位族老与掌事,低声议论纷纷。二叔沈仲文斜倚在椅上,神情不以为意,嘴角挂着一丝讥诮。
“这回怕是撑不过去了。”有人低声叹道,“若再无对策,咱们沈家在江南的根基就要动摇了。”
“我早说该早做打算。”沈仲文冷冷开口,“可偏偏有人舍不得银钱,三年前买下的那片桑林至今荒着,如今倒成了笑话。”
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
沈微澜步入厅中时,正听见这句话。她脚步未停,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老爷身上,语气平静:“父亲,女儿愿为布庄一事献策。”
沈老爷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有办法?”
“三年前买的那片桑林,原是为今日准备的。”沈微澜缓步走到舆图前,指尖轻点江南一处标注之地,“如今丝绸滞销,是因为市面上的绸缎太过普通,缺乏特色。若我们能在桑林旁建一座缫丝坊,以‘蘅芜纹’为招牌,并配以秋蘅特制的防蛀药包,便能打开新的销路。”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蘅芜纹?”有人疑惑。
“那是小姐亲自设计的暗纹,织入绸缎之中,远看平滑如水,近观却可见细密花纹,唯有特定角度才能显现。”春棠适时接口,“江南绣娘早已传颂其雅致,若以此为记,必能吸引贵胄追捧。”
沈仲文嗤笑一声:“就凭几个绣纹,也想扭转乾坤?”
沈微澜不怒反笑:“二叔可知,为何洛阳的锦、蜀中的罗、江宁的缎,能名扬天下?”
他语塞。
“因其各有独门之技。”沈微澜继续道,“我们沈家若想立足,就必须有自己的东西。‘蘅芜纹’不仅是一种图案,更是一种身份象征。再加上秋蘅的药包,可保丝绸经年不蛀,试问哪家豪门不求个长久耐用?”
沈老爷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有光:“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打造一个专属的品牌?”
“正是。”沈微澜道,“丝绸不过是载体,真正值钱的是背后的故事与工艺。若我们能打出‘蘅芜绸’的名号,将来不仅能自产自销,还可开设专营铺面,甚至设立试衣阁,供贵妇们定制。”
众人闻言,皆露出震惊之色。
“小姐所言极是。”一直未曾开口的冬珞忽然上前一步,递上一份文书,“奴婢已查过江南绣庄的账目,他们近期也在筹划推出新款,意图抢占市场。若我们抢先一步,或许还能截断他们的布局。”
沈老爷沉吟片刻,终是拍案而起:“好!就依你所言,立即着手筹备缫丝坊!”
沈仲文脸色难看,却无法反驳。
——
午后,议事厅外阳光正好,庭中海棠开得热烈。
沈微澜回到听雨楼,推开窗,让春风拂面而来。窗外的竹影婆娑,如同她在心中勾勒的蓝图,逐渐清晰。
“小姐真要建那个缫丝坊?”春棠一边整理文书一边问道。
“当然。”沈微澜执笔在纸上画下一枚小小的纹样,“这是‘蘅芜纹’的初稿,稍后交给绣坊打磨。”
春棠看着那纹样,微微一笑:“像是一弯月牙,又像是半阙残诗。”
“既是纹,也是字。”沈微澜道,“它藏着我的名字,也藏着我对未来的期许。”
“那药包呢?”春棠问。
“秋蘅正在研制。”沈微澜道,“她昨日已列出几种药材,既能驱虫,又不会影响丝绸质地。若能成功,便是另一项绝活。”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夏蝉,一身劲装未换,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小姐,我方才在街口听到一件事。”她神色凝重,“谢云峥昨日召见了几位江南来的商人,似乎在打探我们的动向。”
沈微澜眉梢微挑:“他在关注我们?”
“不止。”夏蝉顿了顿,“据说,柳若蘅昨日夜里偷偷见了一位神秘人,那人穿着官服,身份不明。”
沈微澜沉思片刻,轻声道:“看来,这场戏才刚开始。”
她站起身,望向远方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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