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缠绵,如丝如缕,打在檐角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沈微澜一行五人,乘舟而下,自梅岭折返水路,一路南行。
船行至吴江渡口,正值暮春三月,烟雨朦胧,江面如笼轻纱。远处渔舟点点,岸边桃花灼灼,映得水面也泛起红晕。
“小姐,前头镇上来了个帖子。”春棠将一封洒金笺递上,纸面墨迹未干,“说是江南医道世家‘青梧堂’设下三日邀诊,凡能解其三道医题者,可入堂中研习祖传医典。”
沈微澜接过,指尖轻抚纸面,眉梢微挑。
“青梧堂……”她低声念道,眼底掠过一丝兴味,“据说其祖上曾为太医院首座,后避世不出,怎的今次忽然广邀天下医者?”
“小姐若觉蹊跷,咱们便不去也罢。”秋蘅淡淡道,药箱背在肩上,神色如常。
沈微澜却已起身,卷起半幅袖口,露出腕间金钗,尾端半枚图腾在雨光中若隐若现。
“去。”她道,语气笃定,“既已出京,便该多走些地方。”
春棠会意,即刻命船夫改道,朝青梧堂所在的吴州城驶去。
三日后,吴州城东,青梧堂前。
堂前悬一匾,书“悬壶济世”四字,笔锋遒劲,似有医者风骨。
堂内已聚了不少医者,或白发苍苍,或年少气盛,皆围在一张案前,议论纷纷。
案上,摆着一卷黄纸,墨迹苍劲:
“首题:三日内,治愈瘫痪老者。药不限,法不限,唯求真效。”
沈微澜立于案前,眉心微蹙。
她缓步走入内堂,只见一老者卧于榻上,双目半阖,面色青灰,四肢僵直,唯余胸膛微有起伏。
她蹲下身,伸手探其脉,指尖触及之处,寒意透骨。
“脉象沉涩,四肢僵硬,舌苔灰黑,纹路如蛛网。”她低声自语,忽而眸光一凝,“这纹路……”
她猛然抬眸,望向秋蘅。
“你可记得,柳若蘅所用蛊术,有无类似症状?”
秋蘅点头,取出随身药匣,取出一枚银针,在老者舌尖轻轻一点。
针尖抽出时,竟带出一缕淡紫色的丝线,细如蛛丝,却坚韧异常。
“是‘蛛影蛊’。”秋蘅道,语气冷冽,“此蛊藏于血脉,遇寒则凝,遇热则动,能令四肢麻痹,久之则瘫。”
“若真是蛛影蛊……”沈微澜沉吟片刻,忽而起身,走向堂中执事,“请借堂中典籍一阅,另需‘皇陵紫芝’一味。”
堂中执事闻言,面色微变。
“姑娘可知,皇陵紫芝乃皇家禁药,非圣旨不得取用?”
“我自然知晓。”沈微澜淡声道,“但若无此药引,此蛊难解,老者性命堪忧。”
执事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姑娘既有此志,堂主愿亲自见你。”
话音未落,堂后帘幕轻掀,一道身影缓步而出。
那人身着青衫,面容清癯,目光如炬。
“老夫姓陆,乃青梧堂堂主。”他目光落在沈微澜身上,微微颔首,“姑娘既知蛛影蛊,可知此蛊从何而来?”
沈微澜抬眸,目光清亮如水。
“此蛊,出自柳家。”
堂中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陆堂主亦是神色微凝。
“姑娘可有证据?”
“证据在老者舌尖。”沈微澜道,“若堂主不信,可另请医者查验。”
陆堂主沉吟片刻,终是点头。
“好,三日为期。若姑娘真能解此蛊,老夫愿将堂中典籍尽数奉上。”
沈微澜微微一笑,神色从容。
“那就拭目以待。”
夜雨微凉,沈微澜独坐堂中厢房,案上烛火摇曳。
她指尖轻抚老者舌尖所取的紫色丝线,眼中思索更深。
“蛛影蛊……柳家早已覆灭,怎的还会出现?”
“小姐怀疑,有人暗中延续柳家蛊术?”冬珞站在一旁,声音冷冽如霜。
“不止是怀疑。”沈微澜缓缓道,“柳若蘅虽死,但她背后之人,未必已除。”
“小姐是说……谢家?”春棠低声问。
沈微澜未答,只将那缕丝线收入药匣,合上匣盖。
“明日一早,我需入城一趟。”
“小姐要去何处?”夏蝉握紧软剑。
“城东药市。”她道,“皇陵紫芝虽难寻,但若有人暗中贩卖禁药,必有蛛丝马迹。”
“属下随你去。”夏蝉道。
“不必。”沈微澜摇头,“你守着老者,若有人趁夜施术,需有人护他周全。”
夏蝉点头,不再多言。
沈微澜起身,披上斗篷,推门而出。
雨丝斜斜飘落,打在青石板上,泛起点点涟漪。
她步履轻盈,如踏水而行。
身后,四婢各守其位,如影随形。
翌日清晨,城东药市。
摊贩云集,药香四溢。
沈微澜缓步穿行,目光扫过一摊摊药材,忽而脚步一顿。
她驻足于一摊前,目光落在一株紫芝上。
那芝通体紫黑,根须如蛛网,隐隐透出一丝寒意。
“老板,这芝从何而来?”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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