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厅堂内,时间被拉扯成一根濒临崩断的弦。青瓷汤盆中,“溯时羹”表面光影凝固,清晰映照着那片宇宙墓场般的归墟核心——巨大的断裂时之碑前,白发如雪的江屿单膝跪地,仅存的右臂死死按在碑体那道贯穿的恐怖裂痕上,掌心玉佩金光微弱如风中残烛,嘴角不断溢出的金血被裂缝贪婪吞噬。每一次他身体的痉挛,都仿佛同步撕扯着苏雅的心脏。袖口的并蒂莲苞边缘,那抹胭脂红炽烈如焚,花瓣在巨大的悲恸与执念的滋养下,又向外艰难地舒展了一丝,却依然紧紧闭合,如同在积蓄着破茧的力量。
厨房内,灶火咆哮!青白色的火焰疯狂舔舐着锅底,锅中的羹汤剧烈翻腾,发出沉闷的呜咽。林晚秋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浴火的雕塑,她双手死死按在滚烫的灶台边缘,额发被汗水浸透,眼神却燃烧着不顾一切的意志。她在用自身的“技”与生命力,强行维系着这盆“溯时羹”与归墟的脆弱连接!维持这扇窥视地狱的窗口,代价是她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身体微微摇晃。
“白露!”苏雅的声音嘶哑如裂帛,目光死死锁住汤盆中那块即将彻底崩溃的时之碑,“崩塌湍流…还要多久?!”
白露紧抱着紫檀星盘,盘面银辉明灭不定,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她的指尖在虚空中急速划动,推演着归墟崩塌轨迹中那唯一的、凶险万分的缝隙。“轨迹…混乱加剧!能量读数…极不稳定!湍流形成的窗口…最多…三息!”她的声音带着力竭的颤抖,“三息之内…必须定位、开启、并…冲进去!否则…”
否则,湍流消失,时空彻底闭合,江屿与那块残碑,将一同被永恒的混乱吞噬!三息!弹指即过!
陈默站在琴案前,双手悬于“孤鸿”冰冷的丝弦之上,双目紧闭,全身的肌肉紧绷如铁。他所有的意念都沉入了琴身深处,去感知那古木纹理中沉淀的岁月,去捕捉那本《雨霖铃》谱纤维里烙印的古老“魂”韵。琴与谱跨越时空的共鸣,是开启通道的钥匙,但他感觉那共鸣如同游丝,时断时续,始终差那最关键的一线契机!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砸在光洁的琴案上,发出细微的“嗒”声。
压力!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栖心阁内每个人的咽喉!三息!三息之内,陈默必须彻底唤醒共鸣!白露必须精准锁定湍流节点!而柳烟的心衣…还隐没在回廊深处的幽暗里,无声无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冰的时刻——
“砰!砰!砰!”
三声突兀、急促,甚至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敲门声,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栖心阁紧闭的雕花木门上!声音穿透了窗外依旧狂暴的雨幕,也瞬间撕裂了厅堂内死寂的紧绷!
这敲门声来得太过诡异!如此深夜,如此暴雨,栖心阁早已闭门谢客!更诡异的是,伴随着敲门声,厅堂内几盏桐油灯的火焰竟齐齐剧烈地摇曳了一下!汤盆中原本被林晚秋强行稳定的归墟景象,也随之出现了剧烈的波纹扭曲!江屿按在裂痕上的身影瞬间模糊!
“谁?!”苏雅猛地转头,眼中厉芒爆射!惊怒交加!任何干扰,都可能让这最后的三息希望彻底葬送!
陈默和白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神一散,捕捉中的琴魂共鸣与时空湍流节点瞬间模糊!
厨房内,林晚秋身体一晃,灶膛里青白色的火焰猛地一暗,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晚秋!”苏雅惊呼。
“别管我!”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嘶哑,强行稳住身形,灶火再次窜起,汤盆中的景象在剧烈的扭曲后,艰难地重新凝聚,但明显比之前更加不稳定,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更加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门外之人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并且…等不及了!
“我去开门!”陈默咬牙道,就要冲向门口。此刻容不得任何干扰!
“不!我去!”苏雅的声音冰冷如刀。她不能让任何人干扰到陈默和白露最后的关键推演!更不能让晚秋的努力功亏一篑!她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几乎焚心的焦灼,身形一闪,带着一股凌厉的寒风,瞬间掠至门后!袖口的并蒂莲苞光芒急促闪烁,那抹胭脂红如同燃烧的警报!
她猛地拉开沉重的门栓!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惨白的电光撕裂夜空,瞬间照亮门外!
风雨中,站着一个极其狼狈的身影。
来人浑身湿透,穿着一件皱巴巴、沾满泥点的黑色连帽冲锋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雨水顺着他冲锋衣的下摆不断滴落,脚下积起一小滩水洼。他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造型奇特的黑色金属背包,背包侧面伸出几根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线缆,连接着他戴在左手腕上的一块硕大的、屏幕不断跳跃着复杂数据流的电子腕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提着一个银灰色的、布满各种接口和信号灯的金属手提箱,箱子不大,却给人一种沉甸甸的科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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