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内,烛火摇曳,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微弱希望映照得明明灭灭。空气中还残留着清冽的寒梅余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玉佩静静悬浮在苏雅腰间,那条狰狞的幽暗裂痕已被无数坚韧莹白、交织着淡金光泽的奇异“冰纹”覆盖、冻结,核心处的梅花烙印散发着温润坚韧的光。旁边那点微弱的淡金光芒,是江屿灵魂存在的证明,如同风中的残烛,虽弱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苏雅在叶书和林晚秋的搀扶下,几乎是半跌坐回那张被褥凌乱的床榻边缘。她的旗袍前襟血迹斑斑,心口处那朵并蒂金莲虚影黯淡无光,莲叶脉络上布满了瓷器开片般的细密裂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被归墟侵蚀留下的冰冷钝痛。她全部的意志都系在腰间的玉佩和那一点微弱的金光上,十指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老板娘,您必须立刻调息!”叶书脸色同样苍白如纸,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再次凝聚起一丝微弱但精纯的真气,双手虚按在苏雅后心。
**【技抵·叁佰陆拾柒·回春渡·续心脉】!技起!源于苏雅本源受创过剧、心脉不稳(技起),成于叶书不顾自身伤势再度引动回春真气(技成)!目标——稳固苏雅心脉,滋养受创灵魂(技现)!技行中!**
温和的暖流渗入,如同干涸河床渗入的甘泉,稍稍缓解了灵魂撕裂般的剧痛。苏雅艰难地吸了口气,对叶书微微颔首,目光却片刻不离玉佩。
林晚秋将昏迷的梅姨安置在琴师旁边铺开的软垫上,用仅存的青藤之力小心探查其状况。梅姨眉心那点冰蓝光芒极其微弱,如同寒夜将熄的最后一粒火星,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林晚秋眉头紧锁:“梅姨本源损耗太过,神魂受创极重,那岁寒梅魄几乎是她以自身魂魄为炉,引十年霜雪泪淬炼而成……此刻梅魄入玉镇压,与她心神相连,玉佩若再有异动,首当其冲便是梅姨!”
老篾匠挣扎着靠过来,浑浊的老眼望着玉佩上那奇异的冰纹封印,声音带着敬畏与忧虑:“这封印……能撑多久?那黑痕深处的‘喀嚓’声,老朽听得真真切切,归墟之毒,怕是已深种玉髓……梅魄和江小哥的印记,如同堵在火山口的顽石,能镇一时,却难断其根啊……”
“必须想办法彻底根除玉佩内的归墟侵蚀!”唐糖的小脸依旧惨白,透支的虚弱感让她声音发飘,但她眼中却闪烁着星图般执拗的光,“源头在玉佩内部法则崩坏的核心!江屿哥哥和梅姨奶奶的力量在里面镇压,我们在外面,必须找到能修补、或者至少能加固那内部法则空间的东西!否则……”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否则下一次崩坏爆发,将再无回天之力。
栖心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石匠、铁匠、琴师气息奄奄,绣娘沈清漪为转化金丝毒纹耗尽心力,此刻连维持清醒都困难。叶书和林晚秋亦是强弩之末。面对玉佩本源层次的崩坏,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弥漫开来。修补法则空间?这已超出了他们目前所知“技抵”的范畴。
苏雅的目光缓缓扫过阁内一张张疲惫、忧虑却依旧坚守的面孔,最后落回腰间的玉佩。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玉面,触碰到被冰纹覆盖的裂痕区域,一股源自灵魂契约的微弱悸动传来,带着江屿印记传来的、一种沉入深渊般的疲惫与沉重感,还有一丝……被窥视的冰冷寒意。
“会有办法的。”苏雅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她强行挺直了因虚弱而微弯的脊背,心口并蒂金莲的虚影随之艰难地亮起一丝微芒,“栖心阁还在,我们还在。十年风霜都过来了,眼前这道坎,不过是……另一场风雪。”
她的话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微澜。叶书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林晚秋默默点头,握紧了梅姨冰冷的手。老篾匠叹口气,不再言语。唐糖则咬着嘴唇,似乎在拼命思索着什么。
夜色,在沉重的寂静中无声流淌。窗外,风声渐紧,卷起庭院中未化的积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叩、叩叩、叩”声,突兀地响起在栖心阁紧闭的雕花木门之外!
这声音很轻,仿佛被风雪削弱了,却又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精准地敲在阁内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所有人瞬间警觉!叶书立刻收功,警惕地望向门口。林晚秋的青藤虚影悄然在门后蔓延。老篾匠浑浊的眼睛骤然锐利。就连昏迷中的琴师,眉头也似乎动了一下。
栖心阁有灵阵守护,寻常风雪夜归人,根本不可能走到门前而不惊动任何人。这叩门声,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节奏,仿佛某种暗号。
苏雅的心猛地一跳。玉佩上那点微弱的淡金光芒,似乎也随着这叩门声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她强撑着站起身,素雅的旗袍下摆掠过冰冷的地面,一步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牵扯着心口的剧痛,但她步伐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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