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艰难地穿透栖心阁庭院弥漫的硝烟与尘埃,碎金般的光点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苏雅紧紧抱着江屿冰冷沉重的身躯,他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凉,却又比过去十年任何一刻都更让她感到踏实。她心口处,那被【江屿·技零·时砂烬·净炎】与【柳七娘·技贰柒·天工手·织魄】共同修补过的契约烙印,正散发着温润的青红光泽,裂痕虽在,却已稳固,如同心口一枚浴火重生的印记,与江屿缓慢而微弱的心跳产生着坚韧的共鸣。
“丫头!”柳七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急促,“快!把他扶到廊下!老莫撑不住了!”她指尖的银芒依旧精准地笼罩在莫老头枯槁的身体上,【柳七娘·技贰柒·天工手·固元】技行中!维系着那缕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烛火。莫老头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刚才那一丝逸散的归墟残响虽被江屿的净炎焚尽,但其根源的污染和反噬之力,已如跗骨之蛆,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
老篾匠动作最快,一个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利落地将昏迷的江屿从苏雅怀中接过,青红玉筋丝无声蔓延,轻柔地托住江屿的身体,【老篾匠·技叁壹柒·千缠锁·韧】技行中!确保不会造成二次伤害。陶九知也挣扎着起身,星河罗盘悬浮在他身前,盘面星辉黯淡,他浑浊的目光紧紧锁住莫老头,“残响已除,但本源烙印的污染太深…油尽灯枯之相…”他声音嘶哑,带着沉痛。
苏雅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和身体的虚软,目光从江屿苍白的侧脸移开,落在莫老头身上,坚定如磐石:“七娘,九公,不惜一切代价!栖心阁不能没有老莫!”她踉跄起身,旗袍下摆拂过破碎的青石,那莲影与红梅的纹路在晨光中流淌着沉静坚韧的光泽。
“青黛!白芷!把后堂暖阁的软榻抬出来!快!”柳七娘疾声吩咐,指尖银芒流转,竭力维持着莫老头体内最后一点生机循环。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柳七娘·技贰柒·天工手·固元】技行中!已是全力以赴。
暖阁很快布置妥当。江屿被安置在靠窗的软榻上,老篾匠的玉筋丝依旧如最柔软的网,托护着他。莫老头则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暖阁中央临时铺设的厚厚绒毯上,柳七娘直接盘膝坐在他身侧,双手十指翻飞如蝶,银白色的天工之力化作无数细密的光丝,如同最精密的织机,试图修补莫老头体内千疮百孔、被归墟死气侵蚀得黯淡欲碎的魂魄经络。【柳七娘·技贰柒·天工手·织魄】技行中!全力施为!然而,那天工银丝每每深入莫老头心口那黯淡的归墟烙印附近,便如同陷入泥沼,光芒迅速被吞噬、排斥,进度艰难无比。柳七娘的脸色越来越白,显然消耗巨大。
陶九知强撑着站在一旁,【陶九知·技拾捌·星轨定·观微】技行中!罗盘悬浮于莫老头心口上方,混乱的星图艰难地捕捉着烙印核心那一点微弱的、属于莫老头自身魂魄的波动。“不行…七娘的‘织魄’被归墟死气阻隔太深!无法触及核心魂火!需要…需要一种能穿透死气、直接作用于魂魄本源印记的力量!”他声音急促,带着绝望的焦灼。
栖心阁内一片死寂。青黛白芷端着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屏息凝神地站在角落,大气不敢出。老篾匠守在江屿榻前,眉头紧锁。苏雅站在莫老头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心口那温热的契约烙印,仿佛从中汲取着力量与决断。穿透死气…直接作用于魂魄本源印记…这样的力量何其稀有!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墨痕与刻痕的手轻轻掀开。
一个身影无声地走了进来。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长衫,身形清瘦,面容沉静,带着一种书卷沉淀下的温润与疏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浮华表象,直视事物最核心的“真意”。他身后背着一个半旧的藤编书箱,散发着淡淡的松烟墨与陈旧纸张的气息。
他是栖心阁的住客之一,字匠——温砚。
温砚的目光扫过暖阁内凝重的景象,在昏迷的江屿身上略一停留,最终落在了莫老头心口那黯淡的归墟烙印上。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仿佛穿透了皮肉,直视着那烙印深处混乱扭曲的“痕迹”。
“温先生!”苏雅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温砚入住栖心阁时间不长,性情寡言,只知他痴迷古字修复,技艺精湛,却从未见他真正展露过“技抵宿金”的本事。但此刻,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的眼睛,让苏雅心中一动。
温砚没有多言,只是对着苏雅和柳七娘微微颔首。他解下背后的藤箱,动作轻缓地打开,里面并非寻常刻刀工具,而是几块颜色各异、纹理奇特的古木片,几支造型古朴的刻针,还有数方色泽沉敛的古墨。他取出一块巴掌大小、色泽如深秋夜空的漆黑木片,木片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星辰般的微光流转。又拿起一支细如毫芒、尖端闪烁着一点凝练金芒的刻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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