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居内,天音余韵如初春融雪后的溪流,虽已停歇,却仿佛仍在青砖黛瓦间、在每个人的心湖深处流淌不息。窗外池塘的睡莲无声绽放,清幽香气与松烟、凝露的余味交织,共同涤荡着昨夜残留的冰冷死寂。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江屿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映照着他枯槁面容下那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那只被苏雅紧紧握在双手间的手指,隔上一段时间,便会极其轻微地、带着试探般的暖意,颤动一下。
每一次微小的颤动,都如投入苏雅心湖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她跪坐在软榻边的地席上,脸颊轻轻贴着江屿冰冷的手背,泪水早已在素色旗袍的肩头晕开深色的痕迹。十年守望,十年刻骨相思,十年在绝望深渊边缘的徘徊,终于在这一刻,触碰到了名为“可能”的微光。旗袍下摆的莲影与红梅,在阳光里缓缓流转,色泽比之前鲜活了许多,如同吸饱了晨露,透出温润内敛的光晕。
**【苏雅·技壹·莲心契·溯光】持续被动恢复中!源于契约本源对宿主的滋养及与天音律动的微弱共鸣(技行)!**
“弦已初调,律动初生。然沉疴积重,非一日之功。” 云无弦清冷的声音打破了静默,她依旧跪坐原地,膝上的“九霄环佩”古琴敛去了所有光华,琴身断纹在光影下显得愈发深邃。“后续需每日调律,徐徐图之。” 她浅琉璃色的眸子看向苏雅,目光清澈而直接,落在苏雅紧握江屿的手上,“更需‘心契’相守,以情为引,固其魂基。苏掌柜,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他魂魄最坚韧的锚点。这‘情引’,唯有您能持续供给。”
“我明白。” 苏雅抬起头,眼中泪光未散,却已沉淀出磐石般的坚定。她轻轻将江屿的手放回薄毯下,细心掖好被角,动作温柔至极。指尖拂过他散落枕畔的白发时,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衰老枯槁的异样感掠过心头——几缕发丝根部,竟隐现出极淡的、如同被时光沙砾侵蚀过的灰暗痕迹。这痕迹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让她心口猛地一缩。归墟的侵蚀,从未真正远离。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站起身,向云无弦郑重一礼:“云姑娘耗神至巨,请先至‘竹韵’小筑歇息。所需之物,栖心阁定竭力供应。”
云无弦微微颔首,并未推辞。虚空走手引动天地生发之律,其消耗远超寻常抚琴百倍,她此刻的确需要静养回神。在老篾匠的陪同下,她抱着古琴,身影消失在莲心居外的翠竹小径中。
**【云无弦·技叁陆·天音引·调律】技止!**
云无弦一走,柳七娘立刻上前,【柳七娘·技贰柒·天工手·固元】技行中!温润银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却是笼罩在苏雅身上。“丫头,你也快到极限了!心神透支,莲心契再能滋养也是无源之水!” 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银光如水般渗入苏雅四肢百骸,梳理着她因强行共鸣“言出法随”和情绪剧烈波动而更加紊乱的气息。
“七娘…” 苏雅想推拒,却被柳七娘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闭嘴!想守着你的江屿,先把自己这副身子骨给我养好了!” 柳七娘指尖银芒流转,动作利落,“陶老,温先生,莫老这边…”
“莫老魂魄稳固,三重真言守护下暂无虞,但需静养,不可惊扰。” 温砚守在莫老头的榻边,指尖金芒闪烁,【温砚·技壹捌·字匠手·静心·守】、【温砚·技贰叁·字匠手·归元·护】、【温砚·技贰玖·字匠手·定魄·镇】三重真言光环如呼吸般明灭,牢牢护持着老人沉睡的魂灵(技行中)。“江屿先生魂魄初现律动,生机微弱,此刻最需平稳环境,避免任何外邪侵扰。”
陶九知盘膝坐在角落阴影里,枯瘦的双手将布满裂痕的星河罗盘紧贴胸口,闭目调息。【陶九知·技拾捌·星轨定·观微】技行中!他并非在观察外界,而是以内息小心温养着罗盘受损的本源,试图捕捉其中残留的星轨痕迹,同时也如最警觉的哨兵,感应着莲心居内气息最细微的变化。罗盘表面黯淡的星辉随着他的呼吸极其缓慢地明灭,每一次明灭,都似乎在艰难地修复着那些蛛网般的裂痕。
**【陶九知·被动·星轨温养】进行中!源于宿主以本源星力滋养罗盘(技行)!**
苏雅在柳七娘【柳七娘·技贰柒·天工手·固元】技行中的银芒包裹下,透支的虚弱感稍稍缓解。她走到窗边,目光落在江屿沉睡的脸上,又掠过他白发间那几缕异常的灰暗。温砚方才所言“避免外邪侵扰”点醒了她。
“七娘,温先生,陶老,” 她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属于掌柜的沉静,“莲心居虽好,但昨夜大战残留的归墟死寂与恶念余波,终究未能尽除。江屿魂魄初动,如同风中星火,最忌污染。莫老亦需绝对清净。烦请三位,助我将此间彻底净化,布下守护之阵。”
“正有此意!” 老篾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返回,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隐隐有青红玉筋??的光华流转。他走到莲心居中央,布满老茧的手按在青砖地面上,沉声道:“昨夜仓促,【老篾匠·技叁壹玖·千缠锁·隐界】技成!只求隔绝内外。今日,当以‘韧’‘固’为基,锁死此间残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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