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份染着无形鲜血的调查报告被重重摔在紫檀木案上,当世子那句“禁足、夺权”如同惊雷炸响在栖梧苑上空时,苏婉清知道,她等待已久的风暴,终于以一种她未曾预料却更猛烈的方式,降临了。
-世子府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颜色。
前些时日,一位颇得世子几分宠爱的柳侍妾莫名小产,当时只以为是意外,并未深究。然而,不知是谁递了关键线索,世子震怒之下严令彻查,这一查,竟扯出了一条隐秘而恶毒的链条。所有的证据,如同被无形的手串联起来,最终都清晰地指向了一个人——世子妃苏玉华,以及她那个已经“故去”的心腹钱妈妈!
是钱妈妈生前,利用掌管部分内务之便,重金买通了柳侍妾院中的一个粗使丫鬟,将一味性极寒凉、不易察觉的落胎药物,混入了柳侍妾日常的饮食中。而指使者,赫然便是苏玉华!动机昭然若揭——柳侍妾出身不高却颇有姿色,且这一胎怀相极好,太医曾隐晦提及可能是男胎,深深刺痛了苏玉华那根“无子”的敏感神经。
“毒妇!”
世子的书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着狂怒的低吼。夜无殇面容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他并非不知后宅阴私,但如此证据确凿、手段狠辣地残害子嗣,已然触碰了他的底线,更是对王府血脉、对他这个世子威严的公然挑衅!
“苏氏玉华,德行有亏,心肠歹毒,不堪为世子妃表率!即日起,禁足栖梧苑,非诏不得出!府中中馈之事,暂由老夫人接管!其女明珠,一并移居老夫人院中抚养,无令不得探视!”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迅速传遍了世子府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后宅,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深潭,瞬间激荡起滔天巨浪。
栖梧苑顿时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昔日门庭若市,此刻却门可罗雀,朱红大门被面无表情的侍卫把守,如同森冷的囚笼。里面隐约传来苏玉华不敢置信的哭嚎和辩解,但很快便被压制下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与绝望。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正妃尊严、掌家权势,在这一纸命令下,轰然崩塌。
各位姨娘表面上噤若寒蝉,私下里却心思活络,蠢蠢欲动。尤其是育有庶长子的柳姨娘和同样有子傍身、性子掐尖的周姨娘,眼中更是闪烁着难以抑制的野心光芒。掌家之权空悬,正妃之位摇摇欲坠,这无疑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上位机会!府中暗地里拜访老夫人院子的次数明显增多,各种打听、讨好、表忠心的戏码轮番上演。
下人们更是人心浮动。昔日巴结栖梧苑的,此刻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牵连;原本就受苏玉华打压的,则暗自拍手称快,心思活络地开始寻找新的靠山;更多则是观望风色,琢磨着这府里的天变了,自己该如何站队才能谋得最大利益。各种小道消息、猜测议论在茶余饭后悄然流传,整个世子府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躁动气息。
锦瑟院内,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苏婉清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对外面的翻天覆地毫不知情。只有偶尔抬起眼睑时,眸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如雪的光芒,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云翠脚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解气,压低声音将外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回禀。
苏婉清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边缘。
苏玉华倒台了。
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且罪名如此不堪的方式。
她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苏玉华的狠毒与狭隘,前世她便领教过,今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爆发出来。残害子嗣,触及了世子乃至王府最根本的利益,她的倒台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恰到好处。
是谁递出的关键证据?是那位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心思深沉的周姨娘?还是其他隐在暗处的对手?苏婉清不得而知,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
这潭水,已经彻底被搅浑!正是浑水摸鱼、安插人手、拉拢人心的绝佳时机,
心里暗想:苏玉华虽然被禁足,但毕竟还是世子妃,有将军府的支持,可能就会有翻身的机会,所以这次一定要让她没有在翻身的可能!
她走到院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锦瑟院内几个正在洒扫、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丫鬟婆子。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云翠,”苏婉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云翠耳中,“去把张婆子、李嫂子,还有守门的小杏叫来。就说我院里那几株秋海棠开得正好,让她们也来看看,沾沾喜气。”
她点名的这几人,都是之前通过云翠,以“恩恤”方式 示好过的,属于在府中不得志、或受过苏玉华体系打压的那一类。
很快,三人被唤了进来,都有些拘谨和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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