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抵上颚!
王二狗的赤针坠地。
少年圆眼睛瞪得溜圆,能看见毒雾里浮动的绿芒像活虫,正往他鼻腔里钻。
他想起前日张守正用邪针扎人时,那股子甜苦气也是这样缠人,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程高,膻中穴。涪翁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锥,二狗,解腰带!他反手抽出程高腰间的赤针,指节在程高胸口点了三下定位,针尾一振便没入皮肤半寸。
程高只觉一股热流从针尾炸开,顺着任脉直冲天突穴,原本要灌进肺里的毒气突然被顶回喉咙,呛得他眼眶发红。
王二狗手忙脚乱解下粗布腰带,刚递过去就被涪翁拽住。
老人用腰带缠住少年手腕,另一只手的玄针地扎进自己掌心——血珠溅在腰带上,立刻凝成暗红的结。咬着。他把带结塞进王二狗嘴里,玄针又转向少年膻中穴,逆运气血,跟着我呼吸。
王二狗尝到铁锈味,却突然觉得胸口发闷的感觉轻了。
他看见师傅的银发被毒雾染成惨绿,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要把毒雾烧穿。
程高的情况更糟,额角的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可他咬着牙,跟着师傅的呼吸节奏,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喉咙里的灼烧感竟退了半分。
涪翁摸出腰间的青瓷瓶,瓶口对着毒雾最浓处一倒。
淡金色的药粉落下,空气里突然炸开薄荷般的清凉。
毒雾像被抽了筋骨的蛇,先是剧烈翻滚,接着缓缓散成淡绿的烟雾,露出祭坛上七口半浸在雾里的楠木匣。
涪翁拔针的动作快如闪电,程高的膻中穴立刻渗出两滴乌血。
他抹了把脸,玄针在掌心转了个圈,捡紧要的拿,三息内我要知道哪卷是真的。
王二狗最先扑到祭坛边。
他掀第三口匣子时,木盖一声裂开道缝,露出半卷染着茶渍的帛书。《疮痈论》!少年的声音带着颤,张婶家小娃的烂疮...这上面肯定有法子!他刚要抽卷,却被涪翁的玄针拦住——针尖轻轻划过帛书边缘,立刻冒起一缕青烟。
伪的。涪翁的眉峰拧成刀,墨迹里掺了松烟墨,这东西...是五年前才造的。他转向程高,你阿爹说的《天回医方》在哪?
程高的手指在第四口匣子上顿了顿。
他掀开匣盖时,帛书的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卷首二字的钩笔处,有个极小的字压痕——那是成都老医家传抄时的标记。
他刚要欢呼,却见涪翁的玄针已经搭在卷尾,疟症
程高依言翻开,瞳孔骤然紧缩。
帛书上写着疟发如烈火,当以附子三钱,可他分明记得阿爹说过,疟症属热,附子大辛大热,用了是要人命的。假的。他声音发涩,阿爹...阿爹绝不会抄错这个。
涪翁没接话。
他的玄针依次点过七口匣子,最后停在最里侧那口檀木匣前。
匣盖刚掀开,程高就闻见股熟悉的味道——是天禄阁旧书特有的,纸页被熏过芸香草的清苦。《黄帝内经·诊篇》。涪翁的手指抚过卷首的御印,武帝年间的松烟墨,避讳字缺笔...是真的。
王二狗凑过来看,见卷中字迹虽旧,却笔锋刚劲如刀,和方才那些歪扭的仿品截然不同。
他刚要去摸,又被涪翁拍开手:小心虫蛀。老人从药囊里取出桑皮纸,轻轻裹住卷首,还有两卷。
当第三卷《扁鹊脉诀》被放进药囊时,地宫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程高的赤针地弹起,王二狗的腰带结地掉在地上——祭坛中央的八卦图开始旋转,原本嵌着夜明珠的石壁,竟渗出暗红的血珠。
涪翁抓起药囊就要拽人,却见祭坛上方的虚空突然扭曲。
黑雾像被刀割开的幕布,露出个穿黑袍的老者。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泛着幽蓝,骨杖上串着的人牙作响:擅闯太乙圣地,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程高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王二狗的赤针重新亮起微光。
涪翁却没动。
他盯着老者骨杖上的牙串,突然想起天禄阁焚毁那晚,王莽的亲兵腰间也挂着这样的饰品——那是用太医院医官的牙磨的,说是能镇邪。
幽冥老魔...他轻声呢喃,玄针在掌心凝出刺目青光。
老者的冷笑还在继续,可涪翁听见了,在黑雾深处,有更沉的呼吸声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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