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的幡旗突然剧烈震颤,符咒上的暗红渗出诡异的光。
涪翁望着那幡,又摸了摸心口发烫的玉印。
他听见体内有银针在共鸣,像是在说——该布阵了。
晨雾里的青石板路被脚步声压得发颤。
鬼使的幡旗卷着腥风扫过镇口老槐,枯黄的叶子簌簌砸在王二狗肩头,他抱着药罐的手紧了紧——罐里还温着今早给赵婶子煎的止咳药,此刻却要用来装针。
程高,站坎位。涪翁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针,划破晨雾。
他指尖在程高肩井穴上一按,少年立刻后退三步,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白痕。
赵子衡从怀里摸出半块碑拓,上面云纹与玉印交相辉映,他对着日头比了比,震位有邪风!话音未落,鬼使幡旗上的符咒突然窜起暗红火苗,烧得幡面作响。
二狗,递针囊!涪翁反手接住徒弟抛来的铜囊,十二根银针在掌心排成北斗状。
他望着程高发白的指节——这孩子前夜守了伤者半宿,此刻眉峰却绷得像要刺穿晨雾。记住,针走任督,引气归元。他低喝一声,程高的银针已扎进自己内关穴——这是七星阵的,以自身为引,连通天地。
鬼使的鬼面突然裂开道缝,露出底下泛青的下巴:老东西,你当这破阵能挡我青冥邪术?他幡旗猛挥,符咒上的血光凝成蛇形,嘶嘶咬向程高后颈。
涪翁瞳孔骤缩,心口玉印突然烫得灼人,那股熟悉的热流顺着经脉直冲指尖。
他手腕一振,三根银针破空而出,精准钉在蛇形血光的——这是方才救商旅时,识海里那道金线教他的截脉术。
鬼使踉跄后退,鬼面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爬满紫斑的脸。
程高趁机咬破舌尖,腥甜漫进喉咙——这是师父说的以血为媒,他感觉有热流从内关穴涌出,顺着银针钻进涪翁掌中,又从涪翁指尖注入七星阵。
王二狗突然举起药罐:师父!
针!他不知何时倒空了药汁,罐底整整齐齐码着九根金毫针,正是涪翁昨日新炼的透骨针。
好小子!涪翁抓针的手微颤——这憨娃总在最紧要处让人安心。
他反手将金针刺入程高足三里,又点了赵子衡的合谷穴:引碑拓灵气!少年立刻将残碑按在程高后心,云纹与玉印同时亮起青光,像两道绳索捆住鬼使的幡旗。
血光突然暴涨。
鬼使狂吼着咬破指尖,在幡旗上画出血符:万灵借命——话音未落,玉印地发出钟鸣。
涪翁只觉识海清明,那道金线突然化作白衣人影,在他耳边低语:玄针锁魂,刺其劳宫。他想也不想,银针如电射向鬼使掌心——那里有团黑气正疯狂蠕动,是邪术的命门。
鬼使踉跄跪地,幡旗地摔在地上,符咒瞬间褪成灰白。
他身后喽啰见势不妙刚要跑,程高甩出三根银针,精准钉住他们的委中穴:想走?
先把伤治了!王二狗已经拎着药篓冲过去,边翻找止血草边嘟囔:跑什么呀,我这儿有好药......
程高,搜身。涪翁蹲下身,指尖抚过鬼使腰间的青绳——和上个月冥使的一模一样。
程高从喽啰怀里摸出个油皮纸包,展开时,几行墨迹未干的小字刺痛了众人眼睛:医主令:速取涪翁玉印,北邙山万灵祭典七日即开,双印合则古圣生,天下医道尽归吾手......
北邙山?赵子衡倒抽冷气。
他祖父曾说那是东汉皇陵所在,阴宅聚气,最是邪门。
王二狗凑过来看,药篓里的艾叶撒了一地:医主...要复活古圣?
夜风卷着江潮声涌进医馆。
涪翁独自坐在江边石上,玉印在掌心发烫。
月光漫过江面,照得印面云纹忽明忽暗。
他正欲收印,一抹血光突然从印底渗出,凝成一行小字:汝乃吾心所托,万灵之命系于汝手。
江风掀起他的白发。
二十年前天禄阁的火突然在眼前闪过——他扒开灰烬时,除了半块残玉,是否还触到过一截焦黑的衣袖?
那袖角的云纹,和此刻玉印上的,竟如此相似。是你?他对着玉印低语,当年在天禄阁校书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我......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涪翁望着北方,那里有星子坠在山尖,像极了北邙山的方向。
他将玉印贴在胸口,能清晰感受到里面的震动——不是心跳,是某种更古老的韵律,像极了《黄帝内经》里说的大医之魂。
既然你想让我继承医道意志......他对着江月轻笑,眼角的皱纹里浸着冷光,那我便看看,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晨雾未散时,程高在医馆后门发现三匹马——鞍鞯上沾着新泥,正是昨夜鬼使带来的。
涪翁摸着马颈的汗,转头对徒弟们笑道:北邙山的枫叶该红了。程高握紧针囊,王二狗往药篓里塞了把艾绒,赵子衡将残碑小心裹进布巾。
江面上,一只白鸥掠过船舷,向着北方振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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