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心中一动,悄然取来一段空心竹管,趁妇人进屋照看孩子时,将其一端插入药臼下方的泥土里,另一端深埋入地。
他要将这股由悲恸转化而来的生命震频,导入大地深处,看看会发生什么。
七日之后,那根竹管所在的地面悄然裂开,九只通体墨绿、背上却带着奇特金色脉络纹路的蟋蟀,从土里钻了出来。
它们不食五谷,只在夜间齐声鸣叫,其声清越悠扬,竟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之力。
附近村落里几个癫狂的病人,听闻此声,竟都渐渐安静下来,安然入睡。
与此同时,柳妻在地坛之上,召集了周边三十六村的代表,举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共同评议”。
面对台下或质疑、或好奇的目光,她宣布了一项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法令——“痛语令”。
法令规定,凡领地内百姓,若身患难以言喻的慢性疾苦,如偏头痛、腹中冷痛、关节游走痛等,需向村正申报。
申报的方式,不是口述,而是必须用各村独特的方言,将自己的症状与感受,编成简单的词句,对着特定的方向,以一种近乎吟诵的声调,重复七遍。
并且,吟诵时需有三位以上邻里在场见证,并共同签名画押。
此令一出,满场哗然。
一位思想保守的老村正当场起身,讥讽道:“夫人,我等敬您为首,但此举与乡间巫祝戏法何异?病痛就是病痛,难道念叨几句就能好不成?”
柳妻面色沉静,不与他争辩,只是命人带上一名早已等候在侧的樵夫。
那樵夫患有十几年的偏头痛,发作时痛不欲生。
“按令行事。”柳妻淡淡道。
樵夫依言,面向西方,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半唱半吟起来:“天灵盖,针扎哩,左边脑,火烧哩……”
一遍,两遍……当他吟诵到第七遍时,异象突生!
在他剧痛的左侧脑壳,“太阳穴”区域的皮肤之下,赫然浮现出数个芝麻大小的金色光点,一闪一闪,如同呼吸。
更令人震惊的是,站在他身边的五名见证者,包括那位刚刚出言不逊的老村正,竟同时感到自己额角微微一麻,仿佛被微弱的电流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老村长骇然失色。
柳妻的书记官适时上前,高声宣布:“据初步记录,凡经过此类‘共振申报’的患者,后续接受常规汤药或针灸治疗时,其治愈有效率,比未申报者提升近六成!”
全场死寂,随即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柳妻缓缓走下高台,来到众人中间,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记住,不是我们在聆听病痛,是身体在用我们遗忘的语言,教会我们如何说话。”
当晚,有人发现,举行评议的地坛中心,一块古老的石板缝隙里,竟钻出了一朵婴儿拳头大小的血色小花。
那花瓣上布满了细密的脉络,在月光下看去,竟与阿禾所绘的人体经络图,有着惊人的相似。
世间的奇迹,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发生。
城东酒肆打烊,一个输光了钱的赌徒醉醺醺地踉跄回家。
他一边走一边咒骂,脚下一个不稳,被路边一块石头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
慌乱中,他右掌猛地撑地,拇指根部正好死死压在一枚尖锐的石子上,而手腕则重重磕在旁边一截凸起的树根上。
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巧的是,那石子正顶在他的“神门”穴上,而树根则撞击了“内关”穴。
一股刚猛无比的冲击力,顺着两条经脉瞬间贯入心包。
一个时辰后,巡夜的更夫发现了他,本以为又是个冻死的醉鬼,一探脉门,却惊得魂飞魄散。
此人脉象若有若无,正是医书上所载的“寒厥脱脉”之症,本是十死无生。
但就在更夫犹豫是否要报官时,他竟感到那赌徒的脉搏,由死寂般的微弱,开始一下下变得有力,仿佛枯井之下,有新泉正在涌出。
次日,赌徒在自家床上醒来,对自己昨夜的生死一线浑然不知,只觉得宿醉的头痛都消失了,浑身筋骨说不出的舒坦,逢人便说:“昨晚那一跤,摔得真他娘的舒坦!”
此事传到阿禾耳中,他立刻前去查访,仔细勘察了那赌徒摔倒之处的石子与树根。
他心中豁然开朗,当夜便在村口几条夜间必经的小道上,悄悄搬弄了几块青石,将它们错位摆放,制造出数个极易让人绊倒的“陷阱”。
这些“陷阱”经过精心设计,无论人从哪个方向绊倒,其撑地的手掌、磕碰的膝盖或撞击的身体部位,都暗合了一套他推演出的“醒脉九式”。
半个月后,村正惊奇地发现,全村范围内,因各种原因突发晕厥、心口绞痛的案例,竟莫名其妙地减少了八成。
而村里的孩子们在夜间嬉戏时,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家长们非但不责骂,反而会笑着上前扶起,嘴里念叨着:“好,好,这是撞上运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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