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灵在泥土深处苏醒。
赵篾匠的心跳漏了一拍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新泉的源头泛着冷冽的寒气。
赵篾匠不再犹豫,循着那股源自地底深处的微弱指引,大步向西而行。
他每走一步,都将全副心神沉入脚底,感知着大地的每一次呼吸。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脚下的触感陡然一变,从坚实的土地变成了某种松软而富有弹性的存在。
他猛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地面上厚厚的腐叶。
一幕奇景赫然映入眼帘!
泥土之中,一根细如发丝、却闪烁着晶莹微光的根须,正像一条拥有生命的银蛇,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西方蠕动。
它不是在生长,而是在“行走”!
赵篾匠屏住呼吸,伸出常年与竹篾打交道而布满薄茧的指尖,轻轻触碰那根须。
指尖传来的不是植物的冰冷,而是一种温润的、富有节律的搏动。
那搏动极其微弱,却精准得不可思议,一收一放之间,竟与他从《诊脉法》残卷上学来的人体面部穴位——“地仓”、“承浆”的吐纳频率完全一致!
一个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句子,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地有舌,根为味;地有耳,脉为听。”
这是《诊脉法》残卷开篇的一句总纲,他一直以为只是某种玄妙的比喻。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普通的植物根系,这根本就是大地的神经,是传说中能借地气共振传递信息的“传信根”!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昨夜那颗顺着溪流而下的神秘种子,并非被水冲走,而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穴位”,在短短一夜之间,就在百里之外生根发芽。
而此刻,它正以这神奇的传信根为笔,以广袤大地为纸,写一封只有他能读懂的“地书”!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赵篾匠跟随着那根须的指引,来到了一处早已荒废的驿站。
院墙倾颓,遍地断瓦。
院子中央,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老槐树早已枯死多年,焦黑的树干了无生机。
然而,诡异的是,在老槐树的根部,竟冒出了一圈幽蓝色的奇异小草。
这些蓝花小草排列成一个精准的北斗七星之形,而位于“天枢”之位的那一株,尤为高大挺拔,花瓣上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赵篾匠心头一凛,他认得这个阵势。
这是师父李青针独创的“七星续命针”的布针方位!
他不敢大意,从背后抽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细长竹竿,以竿代针,按照记忆中师父敲击药臼的独特节奏,对着地面轻轻敲击起来。
“笃、笃、笃……笃——”
三短一长,正是当年师徒二人约定的求诊暗号!
竹竿落下的瞬间,地底深处立刻传来一阵规律的震颤,与他的敲击声遥相呼应。
有回应!
他心头狂喜,立刻从行囊中铺开一张油布,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覆在布上,将其抹平。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双指并拢,模拟师父传授的“飞针引气”手法,在湿润的泥面上飞速划动起来。
他的指尖时而轻点,时而疾走,划出的痕迹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一套复杂的回应节律。
当他最后一指落下,院中那七株蓝花小草仿佛接到了命令,竟同时剧烈地摇曳起来。
紧接着,从老槐树根系的深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声,仿佛某个尘封已久的古老锁扣,在这一刻被应声开启!
第三日,地下的震动变得愈发清晰和剧烈。
赵篾匠循着这股震感,最终来到了一口完全塌陷的古井旁。
井口被乱石和杂草掩盖,但井壁上攀附的青苔,却并未杂乱生长,而是形成了一道清晰的、自下而上盘旋的螺旋纹路。
赵篾g匠瞳孔骤缩,这纹路……分明就是人体“督脉”的走向!
他不再迟疑,将随身携带的绳索牢牢系在井口一块巨石上,而后缒绳而下。
井内阴冷潮湿,下降了约莫十丈,他双脚终于触及了井底。
井底堆积着碎石和淤泥,中央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面被厚厚的苔藓覆盖,看不清字迹。
他正欲伸手擦拭,脚底却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空洞感。
他心中一动,低头细看,原来这井底并非实心,而是另有暗格!
只有踩踏在特定的位置,机关才会触发。
他的目光扫过脚下看似凌乱的地面,脑中飞速闪过《诊脉法》中的另一句要诀:“后溪通督,照海滋阴。”
督脉的要穴在后溪!
他当即抬起右脚,用足跟发力,依循后溪穴的刺激法门,对着脚下那块微微凸起的石板重重点了三下!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机械转动声响起,他脚下的石板竟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地下通道。
一股夹杂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暖风从通道内扑面而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