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火祭已成,天星已应,地脉已开,七星之位已现,只差最后一点灵引!
他当机立断,从阿禾小小的行囊里,取出那根被他视若珍宝、用以给牛治病的生锈铁针。
他颤抖着双手,将这根凡俗至极的铁针,缓缓嵌入了第一颗绿晶凹槽之中!
“嗡——!”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空气,而是直接从大地深处传来!
整座废城地面剧烈一颤,所有镌刻着古老铭文的地砖在同一时间亮起幽幽青光。
自地窖入口起,一条由光点组成的线,沿着人体“任脉”的穴位图,直指地窖深处!
而那根插在绿晶上的锈铁针,竟开始自发地、缓慢地旋转起来,针尖精准地指向那条光路的尽头,仿若罗盘寻源!
必须有人持针,步入地窖,以身为桥,承接这即将喷薄而出的千年医脉!
就在这时,阿禾悠悠转醒。
他没有哭闹,也没有迷茫,只是默默地从赵篾匠怀中滑下,瘦小的身影径直走向那深不见底的石阶。
“站住!”赵篾匠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双目通红,声音里带着哀求,“阿禾!下面是死门!一步踏错,魂都留不住!你还只是个娃啊!”
阿禾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转过头,用那双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看着他。
他伸出小手,轻轻掰开赵篾匠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指,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奶声奶气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赵爷爷,不怕。梦里,有个白袍子爷爷说,锅要烧干了,得有人……把手伸进去。”
说罢,在赵篾匠惊骇的目光中,他竟将自己的小指凑到嘴边,用力一咬!
鲜血涌出。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殷红的指尖血,细细涂满了那根锈迹斑斑的铁针。
而后,他手持血针,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第一步落下,他身后的第一枚绿晶轰然亮起,光芒大盛!
第二步落下,第二枚绿晶随之点亮!
直至第七步落下,七枚北斗绿晶连成一线,光耀夺目!
“轰隆隆——!”
整个地窖深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地轴转动。
一道闪烁着古老青铜光泽的巨门,竟从地底缓缓升起,横亘在石阶尽头。
门心之上,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先秦古篆:
“非心勿开!”
与此同时,高崖之上,涪翁手中的竹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断为两截。
他遥望废城方向,只见地窖上方,竟凭空凝聚出一朵巨大的青色云莲。
莲花花瓣缓缓舒展,其间光影变幻,隐隐浮现出一幅浩瀚无垠的《天地人三才归宗图》轮廓!
江风猎猎,他缓缓跪坐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漆盒,将其中仅存的八枚神针——青、赤、玄、黄各二,一一排列于身前。
他对着那朵云莲,也似对着虚空,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命运折服的无奈与释然:
“我本想等一个读遍天下医典,能与我辩经三日的传人……可你们,这些不散的阴魂,这不公的天道……竟选了个拿铁片子扎牛的娃娃。”
话音刚落,脚下的江面突然卷起一个巨大的旋涡。
一只焦黑的藤编篓子,顶着漩涡的巨力,竟逆流而上,缓缓漂至岸边,停在他的脚下。
这藤篓,正是二十年前,他亲手沉入江底,用以封存自己最得意、也最凶险的禁忌针法——“蒙针”的信物之匣!
匣盖在水波中微微开启,露出了半截泛着温润光泽的青铜小针。
那小针,正微微震动,发出一阵细密的“嗡嗡”声,仿佛在迫不及待地,呼应着地窖深处,那一声声越来越清晰的、药鼎开炉般的“咕嘟”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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