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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六年的深秋,零陵的山野间已带上了凛冽的寒意。落雁陂,这座位于泉陵城东十余里、扼守要冲的江东营垒,如同一个巨大的战争刺猬,匍匐在丘陵与水泽之间。营墙高耸,以土木混合夯筑,外设数道深壕,壕中遍布削尖的竹木;墙头旌旗密布,弓弩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远方;营内望楼高企,哨探的目光不敢有片刻松懈。守将乃是韩当麾下以谨慎着称的老校尉朱然,麾下兵力约四千,是韩当外围防线中最强的一环。
这一日,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大地便传来了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战鼓。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交州军阵如同潮水般涌现,当先一面“魏”字大旗迎风猎猎作响。魏延顶盔贯甲,手持长刀,骑在雄健的战马上,立于阵前,望着远处的落雁陂营垒,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儿郎们!”魏延的声音如同炸雷,响彻军阵,“前面就是韩当老儿的龟壳!庞军师有令,打下落雁陂,零陵便在眼前!让江东鼠辈看看,我交州男儿的厉害!弓箭手上前,压制墙头!盾牌手掩护,工兵填壕!云梯、冲车,给老子推上去!”
“吼!吼!吼!”上万交州精锐发出震天的咆哮,声浪滚滚,冲击着落雁陂守军的耳膜。
战斗瞬间爆发!
交州军的弓箭手在盾牌掩护下,逼近到一箭之地,仰天抛射,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般罩向落雁陂营墙。墙头江东守军立刻举盾防御,同时弓弩手也奋力还击,箭矢在空中交错飞掠,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远程火力的掩护下,大量的交州工兵和辅兵扛着沙袋、木板,冒着城头不断砸下的滚木礌石,拼命填塞着营垒外的壕沟。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被石头砸翻,跌入壕中,但后面的人立刻补上,疯狂而执着。
魏延亲自督战,看到壕沟被一段段填平,立刻下令步兵冲锋!
“杀!”
数以千计的交州甲士,如同决堤的洪水,扛着数十架云梯,疯狂地冲向营墙!冲车也被力士们推着,缓慢而坚定地撞向营门!
“顶住!放箭!扔滚木!”朱然在墙头声嘶力竭地指挥,额头青筋暴起。金汁被烧得滚烫,顺着墙面泼下,凄厉的惨嚎令人毛骨悚然。营墙之下,瞬间变成了血肉屠场。交州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云梯一次次架起,又一次次被推倒或焚毁。尸体在墙下堆积,鲜血染红了土地。
魏延看得双目赤红,亲自率亲兵队冲到墙下,挥舞长刀格挡箭矢,怒吼着攀爬云梯,勇不可当,接连砍翻数名守军,一度在墙头站稳了脚跟。朱然见状大惊,亲自带亲兵扑上,与魏延战在一处,刀光剑影,激烈异常。
落雁陂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魏延所部的猛烈攻击,果然牢牢吸引了守军几乎全部的注意力,营垒内所有的预备队都被调往正面防线,喊杀声、战鼓声、惨叫声震耳欲聋,掩盖了其他一切声音。
就在落雁陂正面战场杀得难解难分之际,距离营垒侧后约五里,云荡山一处人迹罕至的险峻山脊上,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如同沉默的山魈,在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灌木丛中艰难跋涉。
赵云一身轻甲,外罩白色战袍,手持亮银枪,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身形矫健,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由暗卫重金聘请的本地老猎户指引的所谓“兽径”。这条路极其难行,时而需要徒手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时而需要侧身挤过狭窄的石缝,脚下是万丈深渊,云雾在身边缭绕。
所有的战马都被留在了山脚下,士卒们只携带了短兵、弓弩和三日的干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人抱怨,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碎石滚落的声音。
“赵将军,翻过前面那个山坳,就能看到落雁陂的后营了!那里防守最是空虚,只有些辅兵和匠户营!”老猎户指着前方,气喘吁吁地说道。
赵云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他沉声下令:“全军休息一炷香,检查兵器甲胄,准备突击!”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数千精锐默默啃着干粮,整理着装备,调整着呼吸,如同一群即将扑向猎物的猛虎,在寂静中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一炷香后,赵云站起身,亮银枪向前一指,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杀意:“目标,落雁陂后营!破营之后,直取中军,焚烧粮草!随我——杀!”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如同潮水般涌动的身影。数千交州精锐如同神兵天降,从云荡山险峻的侧翼猛扑而下,直插落雁陂毫无防备的后背!
落雁陂后营,一些负责辎重转运的辅兵和工匠正在生火造饭,或是修理器械,全然不知死神已然降临。当看到如狼似虎的交州军从山林中冲杀出来时,整个后营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敌袭!后面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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