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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的荆州全图上。
庞统将一份密封的绢帛递给陈暮,神色凝重:“明公,建业急报,由伯言亲自加密发出。事关重大,我与元直已初步核验,信源可靠。”
陈暮接过,迅速拆阅。随着目光扫过绢帛上的字迹,他平素沉静的脸上也渐渐笼罩上一层寒霜。信是陆逊亲笔,详细禀报了近来江东各地的一些异常动向:
首先,丹阳郡南部山区以及吴郡部分庄园,出现小股不明身份的匪类流窜,虽未造成大规模骚乱,但其行动颇有章法,不似寻常草寇,更像是受人指使,试探地方防务。
其次,以吴郡陆氏旁支、会稽虞氏部分族人为首的一些本地士族,近来私下聚会频繁,言辞间对“北客掌权”、“新政苛察”多有微词,甚至有人暗中与江北来历不明的商旅接触。
最令人警觉的是,水军巡逻舰只在长江入海口附近,截获了一艘试图趁夜北上的快船,船上搜出密信。信中使用隐语,但经过庞统麾下擅长此道的幕僚破解,核心内容直指——许都方面正试图联络江东本土对陈暮统治不满的势力,许诺重利,意图在江东制造动荡,牵制陈暮精力,使其无法全力经营新得的荆州西部。
“曹操的手,伸得真快。”陈暮将绢帛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声音冷冽,“他才在荆北受挫,便迫不及待地想在我后院点火了。”
徐元捋须沉吟:“此事在意料之中。我军强势崛起,又取荆西,曹操岂能坐视?利用江东士族故土之念与新政损益之间的矛盾,乃其惯用伎俩。只是没想到,其动作如此之快,选择此时发难。”
庞统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正好借此机会,将那些首鼠两端、心怀异志之辈,一并揪出,犁庭扫穴,永绝后患!明公,当立刻下令伯言,授权其调动兵马,严查各地,但凡有通敌实证者,立斩不赦!以雷霆之势,震慑宵小!”
陈暮没有立刻表态,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在江东六郡和新建业城上停留。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士元之策,猛则猛矣,然过于酷烈。江东初附,人心未定,若大兴牢狱,牵连过广,恐非但不能安定人心,反会激起更大范围的恐慌与抵触,正中了曹操下怀。”
他转向徐元:“元直,你以为如何?”
徐元缓缓道:“明公所虑极是。治乱世,需用重典,然亦需讲求策略。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若直接以武力镇压,如同以石击水,水花四溅,却难伤水下之鱼。统认为,当以‘抚’为主,以‘剿’为辅,明暗结合。”
“详细说来。”
“明面上,”徐元分析道,“明公可颁下安抚令,重申尊重江东士族权益,对新政中确有不便之处,可酌情调整。同时,令伯言加大剿匪力度,公开打击那些流窜的‘匪类’,展示我军维护地方安宁之决心与能力,此乃安民心。”
“暗地里,”他声音压低,“则需劳烦士元,动用暗卫力量,严密监控那些与北面有牵连的家族与个人,搜集其通敌确切证据。但不必急于收网,可放长线,摸清其全部网络与背后主使。待时机成熟,或可巧妙利用,反制曹操。对于首恶,则择其要害,精准清除,起到杀鸡儆猴之效,避免波及过广。”
陈暮听完,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元直之策,刚柔并济,深合我意。曹操想搅乱江东,我便偏要稳住江东,还要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当即下令:
“第一,以我的名义,致信伯言,授其全权处置江东军政,可按元直之策行事。告诉他,我信他之能,但有需援之处,泉陵全力支持。”
“第二,士元,你即刻调动暗卫精锐,潜入江东,配合伯言行动。重点查明,许都派来的具体是何人,与哪些家族联系最深,他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第三,传令水军,加强江面巡逻,特别是北岸沿线,严格盘查往来船只,切断曹操与江东叛逆的联络通道。”
“诺!”庞统与徐元齐声应道。
处理完紧急军务,窗外已是月上中天。陈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信步走回后宅。
经过庭院时,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月光下,一板一眼地比划着几个基础的站桩动作,正是儿子陈砥。小家伙练得满头大汗,小脸紧绷,十分认真。
陈暮没有打扰,静静站在廊下观看。只见陈砥按照记忆中看到的赵云演武架势,努力沉肩坠肘,虽然动作还显得稚嫩僵硬,但那份专注和坚持,却让陈暮心中微暖。
过了一会儿,陈砥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累了?”陈暮这才走过去,含笑问道。
陈砥看到父亲,连忙爬起来:“父亲!我不累!赵将军说,练武就是要吃苦!”
陈暮拿出汗巾,替儿子擦去额头的汗水,温声道:“吃苦是应当,但也要懂得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伤了根基。”他顺手纠正了陈砥几个动作上的细微错误,“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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