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的指尖在门铃上悬了又悬,最终按下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门内传来拖鞋摩擦地板的轻响,他喉结滚动着,将白玫瑰往胸前拢了拢——花茎上的露水沾湿了西装袖口,像极了三年前宴晚跪在他书房清理碎玻璃时,落在他皮鞋上的泪。
“谁?”门后传来的声音比记忆中更轻,像一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沈时烬的呼吸蓦地一滞。
他望着门板上倒映的自己——领带歪在锁骨处,西装前襟还沾着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粉尘,活像个失了分寸的疯子。
可他顾不上这些了,指尖攥紧花茎,刺扎进掌心的疼让他声音发颤:“是我,沈时烬。”
门锁“咔嗒”一声轻响。
门开的瞬间,沈时烬几乎要窒息。
宴晚穿着浅灰色居家裙站在门内,暖黄的壁灯从她身侧漫过来,在发梢镀了层温柔的光晕。
她比在别墅时瘦了些,眼尾的泪痣却还是那么清晰,像他藏在保险柜里的设计手稿上,那枚被反复描摹的标记。
“白玫瑰。”她垂眼扫过他手里的花,声音淡得像杯凉透的茶,“我记得你说过,白玫瑰是宴昭最爱的。”
沈时烬的手指猛地收紧,花茎上的刺扎破了掌心,血珠混着露水渗进花瓣。
他喉间发涩,将花往前送了送:“现在不是了。”
宴晚没接。
她望着他西装内侧露出的金线绣字——那抹“晚”字在暖光下泛着暗哑的光,像道永远结不了痂的疤。“三年前你说我是影子,”她伸手抚过自己无名指内侧的淡白疤痕,“去年你说我是消遣,昨天发布会你说我是光。
沈时烬,你什么时候能看清,我从来都只是宴晚?“
沈时烬的呼吸乱了节奏。
他想抓住她的手,却在触及她手腕的瞬间被躲开。
那点温度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缩回手:“我可以重新开始吗?”
“你该问的是,”宴晚后退半步,门在两人之间露出条窄缝,“我愿不愿意再给你机会。”
风掀起她的裙角,吹落一片白玫瑰瓣。
沈时烬望着那片花瓣打着旋儿坠地,忽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抱着病危的母亲冲进他办公室时,发梢滴落的水也是这样的弧度。
那时他说“救你妈可以,签这份协议”,现在他说“我错了”,可有些错,从来不是一句“我错了”能弥补的。
“你说我是你的光,”宴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抵在门板上缓缓用力,“可你连看都没看清我。”
门闭合的刹那,沈时烬本能地伸手去拦。
他的手掌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听着门内传来拖鞋远去的声音,忽然想起发布会后台张特助说的话:“宴小姐今天推了所有采访,去医院给夫人做透析了。”原来她不是需要安静,是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而他,还在执着于自己的悔意。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动作熄灭,黑暗中,沈时烬望着脚边那束被遗落的白玫瑰。
花瓣上的露水在地面洇出小片水痕,像极了宴晚每次被他羞辱后,躲在浴室里压抑的抽噎声。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惊得他抬起头。
转角处,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文件袋快步走来,镜片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宴小姐住703?”
沈时烬下意识要拦,又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他有什么资格替宴晚拦人?
他攥紧掌心的血,退到消防通道的阴影里。
“叩叩叩。”
门重新打开的瞬间,暖光涌出来,照在男人胸前的工作牌上——吴医生,第一人民医院肾内科主任。
沈时烬想起宴晚母亲每周三次的透析,原来这就是她总说“去医院”时见的人。
“宴小姐,”吴医生将文件袋递过去,指节因用力泛白,“这些是季明远和韩晴的邮件记录。
我托在网络安全局的同学恢复了被删除的聊天记录,他们从三年前就在策划......“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发颤,”对不起,我来得太晚。“
宴晚接过文件袋的手顿了顿。
沈时烬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成拳,指节泛白,像极了三年前她在协议上签字时的模样——那时她签的是“替身”,现在签的是“真相”。
“进来坐。”她侧身让开,门内的光漏出来,照亮了吴医生镜片上的水雾,也照亮了沈时烬西装内侧那行“晚”字。
沈时烬望着门重新闭合,楼道里的声控灯再次熄灭。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张特助的消息弹出来:“季明远的股票开始跌停了,需要继续施压吗?”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忽然想起宴晚刚才关门时说的话:“我们之间,只剩下误会。”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些他以为的“真相”,不过是别人精心编织的网——而他,曾是那张网里最锋利的刀。
夜风从消防通道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他眼眶发疼。
沈时烬望着703的窗户,看见宴晚的身影在窗帘后晃动,她捧着文件袋坐在飘窗上,月光漫过她的发顶,像极了三年前他第一次在秀场见到她时的模样——那时她穿着自己设计的高定裙,站在聚光灯下,眼睛里有团烧得极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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