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工作室的百叶窗时,宴晚正用裁纸刀划开牛皮纸袋。
老周的电话是半小时前打来的,说“东西找到了”,她甚至没顾上喝口温水,就从电梯里一路小跑回来——牛皮纸边缘蹭着她虎口,硌出一道红印。
文件散落在橡木桌上的瞬间,她的呼吸顿住了。
第一张是监控截图,像素模糊的天台边缘,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着镜头,发梢被风掀起,像片随时会坠下的雪。
第二页是通话记录清单,最末一条标注着“沈夫人”的号码,通话时长十七分零三秒。
第三叠是医院急诊记录,“急性应激障碍”“自杀倾向”的诊断章红得刺眼。
“昭昭...”宴晚的指尖抚过监控里女孩的发顶,那缕翘起的发旋和她左额角的旋儿一模一样。
三年前在沈时烬书房看到宴昭的遗照时,她以为是命运开的恶意玩笑,现在才知道,那根本是面照妖镜——照出沈时烬的偏执,照出她自己的愚蠢。
牛皮袋最底层滑出张照片,是妹妹高中时的写生作业: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站在银杏树下,一个穿杏色毛衣,一个穿月白,落款是“昭昭画给晚晚”。
宴晚突然想起母亲总说,小时候妹妹被抢走糖果,她举着半块饼干说“晚晚的就是昭昭的”;想起高考前夜妹妹替她温牛奶,说“姐你别怕,我给你当底气”。
“原来你不是不要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人攥住了气管。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老周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有些话当面说。”
同一时刻,盛霆大厦顶层办公室。
沈时烬刚签完第三份并购案文件,助理抱着个无标快递盒进来:“前台说匿名寄的,监控显示是个戴鸭舌帽的女人。”他漫不经心扯断封条,一叠照片“哗啦”落出来——最上面那张,是宴昭站在天台上的侧影。
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他捏照片的手指发紧,骨节泛白。
照片背面有行字迹,是宴昭的笔迹:“哥,如果我死了,不是因为你。”
光盘“咔嗒”滑进播放器。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视频里的宴昭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桃,手里攥着张检验单:“沈阿姨说,只要我离开阿烬,就撤销对宴叔叔的指控。
她说阿烬不能承受第二次被抛弃...可我没有出轨,真的没有...“
“不可能。”沈时烬的声音在发抖,他踉跄着扶住桌角,指节抵住太阳穴。
三年前他在酒店监控里看到宴昭挽着陌生男人进房间,看到她手机里“今晚老地方见”的短信,才会在电话里吼“你这样的女人,我碰都嫌脏”。
可视频里的宴昭突然抬头,泪珠子砸在检验单上:“我怀孕了,是阿烬的孩子...”
“叮——”
视频戛然而止。
沈时烬的衬衫后背全湿了,他抓起手机狂按宴晚的号码,却在接通前猛地挂断。
三天前在她工作室,她望着他的眼神像在看块冰——现在他终于明白,那冰里冻着的,是他亲手碾碎的真心。
工作室门被敲响时,宴晚正把所有资料按时间顺序排好。
老周站在门口,西装领子皱巴巴的,眼尾青黑,像熬了整宿:“我查了三年,沈夫人买通了酒店监控室,换了宴昭当天的录像带。
她怕你先生知道真相会疯,更怕盛霆和宴氏的债务纠纷曝光...“
“所以她用我当替身,用三年时间让沈时烬把对昭昭的愧疚,变成对我的折磨。”宴晚把最后一份验伤报告压在最上面,那上面写着“手腕割伤,深度0.8cm”,是妹妹自杀前的挣扎。
她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碎玻璃:“老周,你早知道我是昭昭的姐姐?”
老周喉结动了动,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上个月在医院调档案,看到你们的接生记录。
之前...我以为你只是长得像。“他把证明推到宴晚面前,纸角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沈夫人昨天去了瑞士,走前烧了所有往来信件。
但我在她旧手机里恢复了一段录音——“
他点开手机,机械音混着电流声传出来:“小昭啊,你要是敢说出怀孕的事,宴晚她妈那透析的钱,我让盛霆一分都不出。”
宴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响,像极了妹妹小时候拽她衣角的动静。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沈时烬站在工作室门口,说“我让人给你妈换了进口药”,说“新季面料供应商我谈好了”——原来那些他不肯说出口的温柔,都是替妹妹还的债。
“我要把这些寄给他。”宴晚抽出U盘,里面存着所有影像资料,“他该看看,他捧在手心的白月光,是怎么被他母亲的刀,一刀刀捅死的。”
老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快递我来送,安全。”
下午四点,慕雪缩在星巴克角落,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是老周把牛皮纸袋递给宴晚的监控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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