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手指还停在那滩血迹上,指尖微微发颤。他没抬头,但能感觉到萧沉月站在身后,剑意如冰线般绷紧。
“不能冲。”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里,“那堆零件在闪红光——是连环引信,你一动小满,整座矿脉都会塌。”
他缓缓收回手,抹了把掌心的血,在汉服袖口蹭了两下。左臂旧伤像是被什么咬住,一阵阵抽着疼。但他没吭声,只是盯着祭坛底部那几块反光的金属片,脑子里飞快过着机甲图纸里的脉冲干扰原理。
“我来断信号。”他说着,右手小指猛地按进墨玉扳指。一股残存的龙魂之力顺着经脉往下压,钻进指尖。他蹲下身,用指血在地面划出一道扭曲的符文——不是古法,也不是修仙界的阵纹,而是某种类似电路回路的结构。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嗡鸣,像是有看不见的电流被扭曲了方向。那些引爆器上的红点开始忽明忽暗,节奏乱了。
“趁现在!”他低喝。
萧沉月没等他说第二遍,剑未出鞘,三道剑气已破空而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极细的“嗤”声接连响起——她斩的不是缆线本身,而是能量流动的关键节点。主供能缆应声断裂,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戛然而止,定格在00:00:07。
楚昭喘了口气,额角全是汗。刚才那一招耗得狠,左臂的皮肤底下隐隐泛黑,像是墨汁渗进了血管。他顾不上这些,几步冲到透明舱前,伸手去摸小满的脸。
冰凉。
小姑娘闭着眼,左眼机械义眼熄了火,额头插着的数据导管还在微微震颤。他咬牙,正要拔,忽然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
头顶岩层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四面墙壁上的电路纹路全亮了起来,蓝光顺着地面蔓延,汇聚向中央祭坛。那些连接人体实验舱的数据缆像活了一样,自动脱离尸体,缠绕成束,冲天而起。
一道巨大的光柱从祭坛中心冲出,直贯穹顶。
楚昭被强光逼得后退两步,抬手遮眼。等光芒稍弱,他看清了——光柱中站着一个人影。
银发垂落至脚踝,眉心无痕,面容年轻得不像今生模样。她悬浮半空,周身缠绕着无数流动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代码自行编织成了衣袍。每一缕光线都在跳动,仿佛承载着千万段记忆。
他喉咙一紧。
“沉月……?”
不是疑问,是确认。这轮廓,这气息,哪怕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他也认得出。
萧沉月在他身后轻轻动了一下,声音冷得像霜:“那是我被剥离的东西。”
“数据女神?”楚昭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点头,“百年前的事,我不记得全了。但我知道——她是‘原初’,我是‘残片’。”
话音未落,那光柱中的身影忽然抬起手,掌心朝下,对准了祭坛接口。整个机器轰然运转,所有爆裂的实验舱碎片、散落的机械残肢、甚至地上的血渍,全都化作数据流,被吸入光柱之中。
楚昭心头一跳,本能地往前一步,手掌贴上了光柱表面。
刹那间,一股热流顺着手臂窜上脊椎。他体内沉寂的龙魂纹路骤然亮起,暗金色的光从皮下浮现,一路蔓延至肩颈。与此同时,光柱中的女神也微微侧首,目光穿透层层能量场,落在他脸上。
嗡——
空间轻轻一震。
两人之间的空气荡开一圈涟漪,像是水面被投入石子。紧接着,头顶的裂缝更深了,异色光芒从缝隙里透出来,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无数画面快速闪现——
一个身穿帝袍的男人站在星河尽头,脚下尸山血海;
一片银色尘埃在虚空中飘散,凝成一句未说完的话;
还有他们两个并肩立于废墟之上,背后是崩塌的世界。
“这是……平行时空?”楚昭瞳孔微缩。
“不全是。”萧沉月走到他身后,双手按上他肩胛,“是可能性。每一个选择,都分裂出一条路。她在看我们走过的所有岔道。”
她的掌心传来一股清凉的剑意,顺着经络注入他的龙魂能量流。两种力量交汇的瞬间,共振加剧,空间涟漪扩散成波浪,四周岩壁开始剥落,碎石还没落地就被卷入裂缝,消失不见。
“再这样下去,现实结构撑不住。”楚昭咬牙,“得稳住她。”
“那就让她醒来。”萧沉月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用你知道的那句话。”
楚昭闭了闭眼。
前世实验室爆炸前的最后一幕浮现在脑海——警报红光中,她转身看他,嘴唇动了动。
他睁开眼,望着光柱中的女神,低声说:“若我忘记你,就用剑意刻满星辰提醒自己。”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然后,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眸光如银河倾泻,映出百年的孤寂与等待。整个矿洞陷入死寂,连风都停了。唯有那双眼,静静看着他们,像是穿越了无数轮回才终于重逢。
就在这时,最大的一道裂缝猛然扩张,边缘扭曲变形。一只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银发斑驳,制服破损,五指张开,直指向祭坛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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