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猛烈地拍打着宫门,萧沉月的脚步在矿道入口戛然而止。她左手按住心口,那里仍残留着楚昭塞入的残骸碎片所散发的余温。通道幽深,两侧岩壁上刻满扭曲符文,宛如某种阵法的脉络,隐隐透出诡谲气息。
她抽出冰魄剑,剑身轻颤,一道寒气顺着岩壁蔓延而开。在剑意的探查下,地下结构逐渐清晰——整座矿脉被改造成环形回路,所有能量流向中央一点。
算盘。
她加快脚步,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间巨大的石室中,一具半机械躯体悬浮于黑石高台之上。金属骨架由星矿合金铸成,腹部嵌满算珠,每一颗都在规律跳动,如同心跳。腐肉与电路交错,空洞的眼窝中传出低笑。
“来了。”声音从算珠间挤出,干涩而扭曲,“萧战神,你是来救魂,还是来认主?”
萧沉月不答,剑尖直指算盘核心:“三百六十名皇子的魂魄,是你囚禁的?”
“我囚禁的?”那躯体咧嘴一笑,“我只是把他们送进了该去的地方。真正吞下这些命格的……是你们信奉的那个‘天命之子’。”
话音未落,算珠骤然齐震,一道光幕自盘面升起。画面中,幼年楚昭立于昏暗殿堂,身穿黑袍,手中握着一枚发光算珠。他走向一名跪地孩童,将珠子塞进对方口中,动作熟练,毫无迟疑。
萧沉月瞳孔一缩。
“你以为他是受害者?”钱万通的声音带着讥讽,“他才是第一个喂珠人。每一代轮回,都是他亲手开启仪式。三百六十个魂魄,早已种入他的神魂深处,只等今日觉醒。”
她凝视画面,指尖收紧。那一瞬间的动作太过自然,既非被迫,也不似受控。可楚昭从未提及这段过往。
她抬剑,寒气喷涌,瞬间冻结算盘表面。算珠停止转动,光幕凝固。
但就在冰层覆盖的刹那,剑身反光映出更多细节——幼年楚昭眼神空洞,右手小指微微抽搐,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他的脚步间距完全一致,每一步都精准落在地面符文节点上,如同执行程序。
并非自主行为。
她立刻运转剑气,在虚空中划出数道线条。流体力学公式浮现,构建出时间折射阵,将影像拉近分析。发现画面边缘有细微波纹,像是多重记忆叠加后的错位。
这是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她松了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即便楚昭曾被操控,那段经历依然真实存在。那些魂魄确确实实进入过他的身体,而现在,它们正被封印在这算盘之中。
她正欲动手拆解阵法,皇城方向猛然传来震动。
地面裂开细纹,一道暗金光芒破空而至。楚昭的机甲投影出现在宫门外,双膝跪地,胸口贯穿一条漆黑星链。链身布满纹路,与算盘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投影双眼紧闭,嘴角渗出黑血,星链缓缓收缩,每一次拉动都让机甲发出刺耳摩擦声。
萧沉月瞬间明白——这是远程锁定。有人以算盘为媒介,通过魂魄共鸣,将楚昭的意识拖入投影,意图彻底掌控。
她冲出矿道,直奔宫门。冰魄剑横扫而出,寒气凝成锁链,缠住星链两端。她试图切断连接,却发现星链材质异常坚韧,无法斩断。
“不能硬来。”她低声自语。
她后退几步,剑尖点地,剑骨微鸣。数据女神的本能被唤醒,她在空中写下“因果隔离符”,试图阻断算盘与投影之间的联系。
符文刚成形,星链突然剧烈抖动。投影猛地抬头,双目睁开,瞳孔却是灰白色。他张口,声音沙哑而破碎:
“杀了我……快……”
萧沉月手一颤,符文崩散。
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若强行切断连接,楚昭的意识可能永远迷失在数据乱流中;若放任不管,他终将被彻底吞噬,沦为傀儡。
她咬牙,剑锋猛插地面。冰魄剑化作一根冰桩,将投影牢牢钉住。寒气爆发,冻结周围空间,减缓星链侵蚀速度。
投影不再动弹,星链仍在微微震颤,黑血顺着嘴角滑落,在冰面上滴出一个个小坑。
她喘息着站稳,回头望向矿道深处。钱万通的笑声再次响起,透过星链传来:
“你以为你在救他?你只是在延缓结局。三百六十个魂魄,早已和他融为一体。他不是容器,他是祭坛本身。”
萧沉月沉默,指尖轻轻划过剑身。她记得楚昭曾说过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但我的剧本,从来都是逆袭打脸。”
可如果连他的过去都被改写,那这个“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她闭眼,调出侦察机甲传回的画面。第三台机甲恢复了短暂信号,拍到了铁门后的场景——算盘内部,每一颗珠子都封存着模糊光影。那些魂魄在挣扎,却无法逃脱。
她忽然察觉异样:所有算珠的排列并非随机,而是构成一种古老命格阵型——“珠链锁魂”。传说此阵能将活人炼为命格载体,代代传承,永不消散。
而阵眼的位置,正是楚昭的心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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