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罗根新得的、仿佛与他血肉相连的神经脉冲手套撑开的稳固护盾,我们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在狂暴的数据洪流和无穷无尽的怪物扑击中,艰难而坚定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冲刺。每一次护盾与猩红弹窗或扭曲病毒的碰撞,都激起一圈圈蓝色的能量涟漪,罗根的脸色也随之苍白一分,但他紧咬着牙关,右手稳如磐石,硬生生在这片数据地狱中开辟出一条生路。
终于,在精神力即将再次耗尽的前一刻,我们撞入了那片代表出口的空间扭曲边界,熟悉的眩晕和撕裂感过后,脚下猛地一实,重新踏入了废弃数据中心那布满灰尘和锈蚀的冰冷地面。
我们冲出来了。全员生还,甚至意外获得了一件潜力巨大的强力灵器。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每个人心底闪烁。
但这庆幸转瞬即逝,便被新的、沉甸甸的隐忧所覆盖——罗根那只看似被灵器修复、实则内部情况不明的右手,以及……在逃离数据迷宫最后一刻,惊鸿一瞥所窥见的,那潜藏在代码洪流深处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阴影。
回到位于仓库地下的基地,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江小离立刻提着医疗箱冲了过来,脸色严肃地让罗根坐下,开始为他进行详细的检查。
灯光下,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即使有那全新的金属手套覆盖,依旧能看出他右臂不自然的肿胀,以及手套边缘缝隙处透出的、可怕的深度烧灼痕迹,部分皮肤甚至呈现出焦炭化的趋势。江小离尝试用便携扫描仪进行探测,但射线靠近手套时便受到强烈干扰,屏幕一片雪花。
她戴上无菌手套,小心翼翼地触碰手套与手臂的连接处。那金属手套仿佛已经与他的皮肉、甚至神经末梢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半永久的融合,严丝合缝,根本无法取下。奇异的是,这种融合似乎又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一股温和而持续的能量正通过手套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组织,延缓着伤势的进一步恶化,甚至阻止了可能的坏死蔓延。
江小离本想立刻采用常规的烧伤药物和物理疗法进行干预,试图修复受损的神经和肌肉。但她很快发现,罗根自身的精神力,正通过那手套,与他的右手形成了一个独特而脆弱的内部循环。任何外部的药物能量或物理刺激介入,都可能像投入精密仪器的沙子,破坏这种依靠灵器勉强维持的平衡,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可能引发能量反噬。
于是,她果断改变了策略。她翻找出一些药性极其温和、主要作用于滋养和稳定精神力的草药精华与合成药剂,仔细调配后让罗根服下。“现在只能依靠他自身和这灵器的力量进行修复,我们能做的,只是提供一些辅助,减少他精神上的负担和痛苦。”
眼看罗根喝下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剂后,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右臂那种不受控制的、细微的生理性抽搐也减轻了些许。他似乎恢复了一些对右臂的“感知”,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麻木。
但是,当他尝试进行更精细的操作时,问题依旧存在。他想动一动食指,整只手却只是微微震颤;他想尝试握拳,指关节却僵硬得不听使唤,连最基本的弯曲弧度都无法完成。
江小离做完所有能做的检查和辅助治疗后,轻轻叹了口气,摘下了橡胶手套。她的眼神带着医者的遗憾和冷静。
“神经坏死的情况,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主要神经束在过载的瞬间就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现在,全靠这灵器手套维系着一种……非常规的生命活性和能量通道。”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罗根那被金属覆盖的右手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忍:“就算有灵器持续滋养,避免了最坏的截肢后果,但这只手的部分精细功能……恐怕是永久性地丧失了。未来的触觉、灵活性,尤其是进行精密操作的能力……会非常困难。”
这番话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对于一个曾经依靠双手在键盘上编织代码、如同顶尖钢琴家般灵巧的黑客而言,失去右手的精细操控能力,几乎等同于折断了他翱翔的翅膀,是毁灭性的打击。
罗根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只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右手,沉默了很长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能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我们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巨大的失落和茫然。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僵硬而勉强,嘴角的弧度里浸满了难以掩饰的苦涩。
“用一只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换一个能保护大家的‘盾’,和关键时刻能撕开敌人防御的‘矛’……值了。”
他像是在说服我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将精神和身体都透支严重的罗根安顿好休息后,我们剩下的人聚在指挥台前,气氛凝重地进行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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